她一口氣沖到一樓大廳,撞開玻璃門沖了出去。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槐花的甜香里,似乎也飄著若有若無的金粉。院子里,幾個孩子在追逐打鬧,保育員劉姐坐在石凳上織毛衣,一切看起來和往常一樣。
阿零的腳步慢了下來,大口喘著氣。也許……只是巧合?也許只是張阿姨和雙胞胎今天心情不好?
就在這時,劉姐突然抬起頭,對著正在追逐的孩子們喊道:“你們在干什么?誰家的孩子?趕緊回家去!”
那幾個孩子愣住了,停下腳步看著劉姐。他們都是福利院的孩子,劉姐照顧了他們好幾年。
“劉阿姨……”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說,“我們是……”
“別叫我阿姨!”劉姐猛地站起來,把毛線團扔在地上,“我不認(rèn)識你們,趕緊走!不然我報警了!”
孩子們嚇壞了,哇地一聲哭了起來。他們頭頂?shù)谋O(jiān)護結(jié)光絲,正在一根接一根地斷裂,各種顏色的粉末飄出來,像一場彩色的雪。
不是巧合。
阿零渾身發(fā)冷。
一場看不見的瘟疫,正在福利院蔓延。它無聲無息,卻比任何病毒都可怕——它在切斷所有人之間的連接,把熟悉的人變成陌生人,把溫暖的家變成冰冷的牢籠。
“阿零?你怎么站在這兒?”
一個聲音在身后響起。阿零猛地回頭,看到了福利院的院長。院長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總是穿著灰色的中山裝,胸前別著一枚黨徽。她的監(jiān)護結(jié)是深藍色的,又粗又韌,像一根鋼纜,連接著福利院的每一個人。
此刻,那根深藍色的光絲,正在她的胸前劇烈地抖動,像一條即將繃斷的琴弦。
阿零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霸洪L……”
院長看著她,眼神從溫和慢慢變得陌生,最后定格成和張阿姨一樣的困惑與排斥?!澳闶恰彼櫰鹈碱^,“新來的?手續(xù)辦了嗎?誰讓你隨便跑出來的?”
深藍色的光絲,斷了。
細(xì)小的藍粉從院長胸前飄出來,混入空氣中的彩色粉末里。
阿零轉(zhuǎn)身就跑。
她沖出福利院的大門,沿著街道狂奔。背后傳來院長的喊聲,但她不敢回頭。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須離開那里——那個曾經(jīng)是她“家”的地方,正在變成一個認(rèn)不出她的陌生世界。
街道上很熱鬧。自行車的鈴聲,小販的吆喝聲,汽車的鳴笛聲,混雜著槐花香,構(gòu)成一幅熟悉的城市畫卷。阿零的腳步慢了下來,躲在一棵梧桐樹后面,大口喘著氣。
也許……外面是安全的?
她抬起頭,看向街道對面的包子鋪。
王老板正在給顧客裝包子,他的兒子小王蹲在旁邊玩手機。父子倆的親緣結(jié)是溫暖的橙紅色,像一根粗壯的紐帶,一頭拴在王老板的手腕,一頭纏在小王的腳踝上,隨著他們的動作輕輕晃動。
阿零的目光落在那根橙紅色的光絲上,心里默默祈禱:別斷,千萬別斷。
就在這時,小王突然站起來,把手機揣進兜里,對王老板說:“爸,我走了?!?/p>
王老板頭也沒抬:“晚飯回來吃嗎?”
“不回了,跟通學(xué)出去玩?!?/p>
“早點……”王老板的話突然卡住了。他抬起頭,看著小王,眼神變得茫然,“你……是誰?”
小王愣住了:“爸?你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