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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彎彎畫 第5節(jié)（第2頁）

“叫你著急，穿錯(cuò)了吧？”

封榮低低顫動(dòng)的聲音里輕紗床幔掀了起來，入眼的輕軟錦繡衾褥散亂著。自里面走出來的封榮，裸著上身只穿了件雪白的綢褲。待走到燕脂身后時(shí)，靈活的指三兩下就剝下了燕脂身上的內(nèi)衫，披在自己身上。

沒了內(nèi)衫的燕脂，身上就只著了一件捻金牡丹肚兜，露出的肩背，凝脂一樣的肌膚上紅痕斑斑。她仰頭怒瞪著他，在封榮看來竟也似柔媚如絲的雙目，他心神蕩漾，順勢(shì)彎下身將手探入燕脂的肚兜，唇亦啃噬在她的肩胛。

李嬤嬤此時(shí)才如夢(mèng)方醒，顫聲呼道：“皇上！”

卻正迎上一雙眼，清澈的沒有一絲陰影，孩童似的天真無邪，卻也清澈的噬人恐怖。

“沒眼色的奴才，還不滾出去？”

皇宮里的規(guī)矩，叫滾就不能起身，李嬤嬤忙不迭地重重磕了幾個(gè)頭，跌爬著離開了。殿外明媚的陽光她離去的背影拖出一道深色的灰來，一路狼狽而去。

燕脂看著那背影，一把抓住封榮猶不老實(shí)的手，惱也不是，恨也不是，空自把牙咬得癢癢的：“冤家，你要害死我嗎？”

“哎呀，你在攆朕走嗎？”封榮眼一轉(zhuǎn)，就抽出了手，動(dòng)作快的不見一絲繾倦，轉(zhuǎn)身站在窗前，輕輕笑道：“長(zhǎng)日漫漫，沒了你可真難熬??！”

說完，回眼斜斜地看了過來，眼波流轉(zhuǎn)，雖彎若弦月，卻是冷冰冰的。被那樣的冰冷望著，燕脂反覺得身上有火燒起來了，炙熱得她撲在封榮背上，緊緊擁住他：“真的有那么難熬嗎？”

封榮身體一顫，含著一點(diǎn)嘲諷的笑聲便化為漣漪，一層層散開燕脂身上，帶著麻醉的成分：“在這陳宮里，你不覺得難熬嗎？”

窗前為了怕人窺視，垂了陳國(guó)做工最精致的蟬翼青紗幔，光和影徘徊在其上，陰郁而曖昧的瀲滟似地漾開來。燕脂自封榮身后擁著他，涼滑的純白絲羅涼滑的浸yin在她的肌膚上，有種近似暈眩的疼。好似春日的雨朔過來，看得見，摸得著，卻抓不到。饒是如此，幸福的感覺依舊脹滿了心口的空洞。脹得一片片，一層層，剝開她的骨與魂，仿佛要爆裂開一般，無法磨滅的慘烈。

燕脂咬了咬嘴唇，微微地蹙起了眉，在封榮看不見的背后露出了脆弱的神情，低低地道：“以前經(jīng)歷過更加難熬的，所以便也不覺得現(xiàn)在怎樣了?！?/p>

燕脂的額頭抵在封榮的背上，許是因?yàn)榭床坏椒鈽s的神色，她蹙起的眉端就宛如藏在花萼下面的刺，尖尖的怨毒：“那一夜我最親的人，為了救我，去頂替了本應(yīng)是我該受到的恥辱……我們離得那么近，她有勇氣救我，我卻沒有勇氣救她……那些聲音比鋼刀還鋒利一聲一聲的剜在耳內(nèi)，剜在心頭，一夜竟仿佛十年，長(zhǎng)的沒有盡頭……”

封榮身子一動(dòng)想要回身，燕脂卻抓住他，伸手掩住他的唇。

“封榮，我死了你會(huì)傷心嗎？”

指下的唇呼出一抹溫?zé)岬臍庀?，似是一聲嗤笑。他的唇柔軟溫暖，輕輕慢慢，不怎么經(jīng)心的吻落在指間，像小孩子在撒嬌一般。

封榮的身上是她慣焚的佳楠的香氣，這香氣第一次讓燕脂覺得頭暈?zāi)垦?，仿若是毒藥。然而，怨毒的盡處仍舊現(xiàn)出了三分柔情露在眉間，燕脂輕緩絮語著：“我那樣的愛你，即便是我死了你也要記住，知道嗎？”

語罷一笑，七分酸楚掩入眼底，笑聲低微而支離破碎的近似哭泣。燕脂的影即便是印在封榮的影上，仍是淡的像是佇在海邊的沙壘，海浪一碰，便要成灰。

次日的午后，熱得一絲風(fēng)都沒有。整塊的冰擱在梨木的冰桶內(nèi)，被暑氣蒸得絲絲冒起白煙，冰下隔的銅格子下放著描花的瓷盆，一滴一滴冰融水落，一爿湛青的荷葉鋪在融開的水上，就幾似無聲。

封榮照例欽勤殿內(nèi)午睡，模模糊糊中就聽見遠(yuǎn)遠(yuǎn)的金鐘之聲，一聲一聲似是永遠(yuǎn)沒有止境。他最厭煩有聲響吵了他睡覺，遂不耐的翻了個(gè)身。

守在帳外的德保極為警覺，忙輕聲開口道：“陛下醒了？”

睡意還濃，封榮就只含糊的問了一聲：“外面怎么了？”

德保沉吟了一下，方才回道：“燕太妃薨天了，陛下?！?/p>

半晌不見金絲帳里出聲，卻原來是又睡著了。金鐘敲了半晌也止了，而后，夜深了。

封榮這一覺睡得極沉，到了午夜才起身。德保守在床前，拍手就待喚人，卻被封榮揚(yáng)手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