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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彎彎畫 第18節(jié)（第2頁）

香墨只覺得心中怦得一跳，茫然地頓了一頓，才道：“是?！?/p>

杜子溪這才慢慢松開她的手，滿面盈著淺笑說：“走了一個(gè)李芙，宮里又清凈了?！?/p>

香墨揉了揉手，看向廊外，轉(zhuǎn)眼就變成滿不在意模樣，道：“我聽陛下說過，您的四妹似乎也曾在在選之列。天下間只有皇帝的女人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到時(shí)姐妹相伴，何來冷清之說?！?/p>

正當(dāng)是時(shí)，寒風(fēng)疾來，滿樹象牙紅一時(shí)沙沙翩舞，影如血紋，映在杜子溪面上，仿若鮮血正在流淌一般的鮮明。

“可我倒是喜歡冷清，像這樣冷冷清清的，才覺得舒服。”

聞言香墨瞳仁瞬間緊縮，可面上依舊如常笑著：“昔日伯鯀偷得息壤，以堵治水，經(jīng)年不成。后大禹疏通而治?！?/p>

象牙紅樹盤糾錯(cuò)結(jié)，一枝已伸進(jìn)廊內(nèi)，杜子溪慢慢摘下一株紅花，并不拿在手中把玩，而是一瓣一瓣扯著?；ò昙娂姛o聲跌落在青磚地面上，泛起微淡的金。風(fēng)起時(shí)，艷艷的一片，空氣里都透著汁液滾淌的馥郁香氣。她因?yàn)椴∪?，身上披了一件墨黑斗紋的鶴氅，三兩紅瓣沾于其上，不知怎的，就似帶了烏黑的毒。

“大禹疏通為主，以伯鯀堵塞為輔，方有今日之勢(shì)?！?/p>

香墨微蹙起眉，若有所思道：“倒不想娘娘如此心思?！?/p>

杜子溪垂著眼眸，只剩了一朵殘瓣的花梗和自己的手指相映襯著。只是，花枝即便殘破也是濃艷，而她的手，卻白得毫無光澤，亦無生氣。

嘴角那笑意愈來愈深，抬眼時(shí)，望定香墨的一雙明眸在陽光下似隱約有薄紅的霧流動(dòng)，竟幾令香墨不能逼視。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用費(fèi)神。”

說完，杜子溪慢慢靠近香墨，象牙紅的氣息慢慢撲到香墨臉上，愈來愈濃烈的香氣。手指虛虛從香墨大紅猩猩氈斗篷上滑過，落到她的袖子上。胡服寬大的袖子里香墨手交握著，杜子溪執(zhí)起那雙手，說道：“夫人經(jīng)了喪妹之痛，子溪感同身受。害死夫人妹妹的人，就是你我共同的敵人?！?/p>

又用另一只手在她手上輕輕拍了一拍：“今后就請(qǐng)你把我當(dāng)成你的妹妹，同舟共濟(jì)。不知夫人可信我否？”

香墨已有動(dòng)容，疾速閃過，復(fù)又言笑晏晏：“皇后，太抬舉臣妾了。臣妾自然是信的。”

隨即抽手福禮道：“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p>

垂首時(shí)望見手背上一點(diǎn)姹紅，如血欲滴，細(xì)看卻原來是沾了象牙紅的花汁。

杜子溪望著艷麗的背影消失于廊角，手中殘破不堪的花梗丟在地上，棄若鄙履，難得的綻出露齒笑意來。

轉(zhuǎn)過長(zhǎng)廊向西，便是夾珠御道。香墨款款走過，唇畔的笑意亦漸漸加深。

御道南走是奉先殿，誰也沒想到會(huì)與一架鸞輿狹路相逢。那鸞輿頂部與遠(yuǎn)處宮殿交相輝映，一般的翹起飛檐，金翠閃耀，一時(shí)讓香墨以為一座小宮殿移到了御道上。

正在香墨一時(shí)愣住，不是該如何行禮之時(shí)，只聽鸞輿內(nèi)幾聲輕響，抬輿的內(nèi)侍們忙把鸞輿落地。隨侍的李嬤嬤過來挑起輿簾，香墨及身后的侍女俱都齊齊跪下。

李太后入眼就是香墨那一身的緊窄俏麗的胡服，跪在鸞輿前。一旁隨侍著數(shù)名侍婢，雖不曾穿胡服，但也霓裳絢爛，全不似宮婢裝扮。單從這些侍婢的服飾，也絕不難看出香墨的張狂，李太后不由微微蹙起眉端。

早有人上前扶起香墨，她側(cè)首，迢迢看到奉先殿香煙隱隱如水湄，一眾宮婢立于琉璃金瓦之下。而眼前鸞輿一色極鮮艷杏黃色的貢緞，扎繡的八寶花樣，千色萬縷，只一眼就可見繡品的精良。其外又帽了金線界就的薄紗黃緞重重圍裹，因此格外的華貴富麗。

端坐輿內(nèi)的李太后，一身正紅金繡翟紋禮服，發(fā)上的攢珠金冠鑲了九股鳳釵。雖已出喪，但如此珠翠滿頭，華麗難言的祭祀先祖，讓她不由微笑道：“今兒既非初一也非十五，太后怎么想起來到奉先殿祭祖了？”

話里已隱隱帶了一絲譏諷。

李太后垂眼，唇際只略有笑意：“不是初一十五也可以來。人都以為只有初一十五才可以祭拜，其實(shí)只要你想來，什么時(shí)候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