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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彎彎畫 第43節(jié)（第4頁）

看著從盞里溢出來的那一灘茶水，封旭眼角一抽，依是一個淡淡笑意，眼神卻是涼薄許多：“也是，也是。”

然后便不再說什么，起身告辭而出。

出來時，正見司徒府側(cè)門豁開，幾名香風(fēng)胭霧抱著琵琶的女子，婀娜紛入。

參將李佐已在司徒府門外守了半晌，雖并未見過封旭，但也不敢怠慢，忙上一禮，恭聲問道：“先生，就這么完了？”

封旭并沒有理他，只是看著幾名女子好似溢出的水身姿。

從洞開的門望去，司徒府內(nèi)金碧輝煌，如若是能用上雕龍畫鳳，皇室便也不過如此了，而一個商賈的府第竟僭越如此……

封旭微瞇了眼睛，自言自語道：“不過晌午就喚了娼妓笙歌，真是逍遙?！?/p>

隨即話鋒一轉(zhuǎn)，緩緩對猶在莫名所以的李佐道：“叫你的人把這里全處理了吧。”

李佐跟不上他的思維，愣道：“??？”

封旭立于臺階之上，回過頭來，滿臉淡漠表情，手指拍了拍沾滿了塵土的衣領(lǐng)，微微笑意猶在嘴角，碧藍的眼底卻是一片戾氣：“聽不懂我的意思嗎？立刻，馬上，一個活口也不能留?！?/p>

李佐猛地醒過神來，額上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先生！”

司徒家畢竟是巨賈，如今又和孔俊先有了牽連，就等于和李氏有了牽連，能動武的話早就動了。

“我來時，將軍有話，大戰(zhàn)在即，他不想有后顧之憂。”

封旭見他猶豫，緩緩一笑，語連珠發(fā)，聲音則甚為平和。待到后面稱“后顧之憂”四字時更是格外的輕緩。

可落在李佐心頭，卻字字千金。

“是。”

大漠十月的白日，再熱些也有限，然而隨著封旭一同來到地隘關(guān)的百余名將士，卻都是滿頭的大汗。他們不是沒殺過人，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屠殺。

是的，屠殺，老弱婦孺一個都不放過的屠殺。

眼所見，耳所聞，幾乎已不是人間，而是修羅地獄。

剛剛還富麗輝煌的司徒府，透過未關(guān)大門看著兵卒穿行府內(nèi)，哭號慘叫一片，滿地的青磚已經(jīng)被流動著的粘稠的血腥凝住。刀劈劍斬，身首分離的殘骸，血腥凝成了薄霧翻涌。已有人逃至了門前，卻仍沒有逃脫，倒下去了手還是向前伸著，仿佛還希翼著逃脫升天。

封旭唇角笑意又加深了許多。

百年的望族，一夕之間富貴浮云煙消云散。

到底有幾個家丁護著一個一歲大的孩童沖出了司徒府，隨后追上來的李佐，揮刀便砍死了那幾個家丁。和著噴出的血，孩子純凈的眼始終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沒有哭，只是向著封旭慢慢伸出手來，仿佛是要抱的意思。

封旭定定看著這個錦衣華服的孩子，唇紅齒白，臉頰還有兩個小小酒窩，想必曾是司徒府掌上明珠……

看著那孩子半晌，封旭眼中漸漸有淚欲滴，滿含著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