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墨的身子稍稍地一僵,隨意挽的一頭發(fā)不知何時半散了,長長的隨著低頭垂下,遮住了眼眸深處薄薄的陰影。“天家的骨血,血里火里掙出來,便是一方王侯?!?/p>
一頓之后,她又仰起了頭,語調(diào)突然低了下來,從喉間逸出了嘆息似的話:“好或不好,等那孩子長大了問,不就知道了。”
“是啊,孩子長大了再問。”
炕幾上,一盞青晶琉璃燈,流動著柔和的華彩燭光,將他們的影糾結(jié)在一處,長長濃濃映出。琉璃燈旁的黃金熏爐中溢出的香霧,縈繞沉積在呼吸里,越堆越厚,沉沉地壓在xiong口,悶得快要窒息了。
封榮忍不住急促地一喘,一瞬間,極俊的面容掩不住的蒼白,倔強(qiáng)又脆弱,仿佛風(fēng)雨中的一闕桃花,一碰就會碎的幻景。
“等他大了,你幫我去問他,好嗎,香墨?”
然而也只是一瞬,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便充滿了蜜一樣的甜膩誘惑,又甜又軟,似要將香墨溶化了。
香墨的心里漸漸涌起一股異樣,有什么越插越深,最終“碰”地一聲,生生地從心底深處傳來了象琉璃破碎的聲音。
她知道那是什么。
因為,若說他已瞧透了自己,那自己又如何不是瞧透了他?
香墨垂眸不語,默默地端起了炕幾上的荷葉卷邊蓮瓣茶盞,并不喝,只是望著出神。茶還是半溫的,泛黃的茶葉卻在清亮的茶湯里微微起伏,無根漂蕩。
視線從茶盞上慢慢地移到封榮的臉上,幽幽像一直看到人心里去似的,漸漸讓封榮都有些不支。
香墨卻又燦然一笑,“萬歲這是在讓我別碰那個孩子嗎?”
說話間,呼出的微熱的氣息幾乎拂到了封榮的臉上,讓他覺得頗不自在,封榮垂了一下眼,道:“說什么呢?”
隨即伸手往她腰間和兩肋下一通亂撓,香墨忍不住歪在他的身上,眉梢唇角的笑越來越濃,卻也越來越冷,最終偎在封榮懷里,輕聲說:“是啊,萬歲什么都沒說。”
轉(zhuǎn)
作廢鏟除。請轉(zhuǎn)下章
轉(zhuǎn)
泱渀沙漠的四季似乎永遠(yuǎn)都是凝固的。春似夏,夏似秋,秋似冬,冬又似春。在封旭都以為日夜輾停留駐時,一只海東青到了大漠的天絲城。
時值傍晚,燈影飄忽,封榮在一旁見到陳瑞正在仔細(xì)看著手里的羊皮條,手微微發(fā)顫,似又驚又怒,還隱隱含著幾絲憂懼,一時叫他分辨不出來。
旭就不由問道:“怎么了?”
“才兩年,你的歷練還太少……”陳瑞輕聲道:“可是我們必須得回東都去?!?/p>
封旭一驚:“為什么?”
“因為大陳的皇帝有了后繼的子嗣。”
這話聽起來沒什么,但細(xì)細(xì)一思量,便如一股涼水兜頭蓋臉的澆下來,內(nèi)外皆涼,卻也頓時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