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里渾渾噩噩地這樣想著,可身體中的那股力量,卻在翻涌著好似要尋一個突破口。方陽早已無力去掌控什么,他只能任由那股力量沖擊著自己,直至到某個瞬間腦中一片空白——
那一條條環(huán)繞在方陽身邊的醫(yī)院床單,像是被一陣風(fēng)吹起,紛紛揚揚間雖然混亂,但竟然讓出了一條道路。
方陽撐著地面爬起來,淚眼模糊地望著那條路,迄今為止發(fā)生的一切都令他迷茫,他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哪里,只能看到遙遠的前方似乎有微弱的光亮。
可無論去哪里,對于被恐懼困住太久的他而言,都可以算得上是解脫。
他的腿腳已經(jīng)軟得站不起來了,但還是手腳并用地,盡自己最大了努力向著那條路爬去。
方陽一邊哭一邊爬,眼淚一次次模糊他的視線,滴落到下方的路上,手腳也已經(jīng)痛得快要失去知覺,他卻始終沒有放棄,向著前方繼續(xù)爬著。
而前方那微弱的光,也越來越明亮,這給了他莫大的鼓勵,拼盡最后的力氣去追逐那光。
方陽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爬行了多久,他已經(jīng)累得連手臂都無法抬起,死狗一樣癱倒在路上,但他卻覺得那光亮竟在向著他靠近,直到耀得他無法睜開雙眼——
天亮了,紅色的旭日帶著燦燦光芒,驅(qū)散了墓地所有恐懼的陰霾,無私地灑向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宋承業(yè)看著仍舊躺在棺材中的方陽,心中哀叫一聲“完了”,就哭喪著臉趴在土堆上。
紀鐸卻并沒有就此放棄,他抱著銀珀,目光仍舊注視著昏迷中的方陽,面板上代表他的圖像并沒有消失,他還有機會——
“唉,真是作孽,可憐的孩子哦?!彼纬袠I(yè)已經(jīng)開始眼淚汪汪的,一邊念經(jīng)超度,一邊往棺材里灑紙錢了,那白花花的紙錢轉(zhuǎn)眼就鋪了兩三層。
可就在這時,那重重疊疊的紙錢中,卻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伴隨著一聲輕輕地“唔……”
宋承業(yè)手上的動作一頓,立刻求救似的轉(zhuǎn)頭看向紀鐸,仿佛在用眼神問他這是“醒了”還是“詐尸”。
但紀鐸的臉上卻已經(jīng)露出了笑容,銀珀從他的懷里探下身來,用被陽光照得發(fā)亮的雙手,捧起了蓋在方陽臉上的紙錢。
“唔……這是在哪啊……”方陽十分疲憊地睜開了雙眼,耳邊響起了宋承業(yè)高興的大呼小叫聲。
他的雙眼立刻被陽光刺得流出了眼淚,可是他卻不舍得躲避,而是紅著眼睛看向棺材外圍著的人。
紀鐸抱著銀珀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宋承業(yè)舉著手中的十字架祈禱,谷銘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邊,更遠處還有年薇、龍剛……
他居然,真的沒有死!真的找到了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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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鐸伸手將方陽從棺材里拉出來的時候,他哭得像是只真正的狗子。起先的高興這會也已經(jīng)消失了,他嫌棄地將這只狗子扔給宋承業(yè),讓他們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