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撞飛酒壺之物也落在了地上,滾了幾圈,卻是個小巧玲瓏的魯班球。
宋余呆了呆,循著那魯班球來時的方向看去,卻見一人坐在棗紅駿馬上。這人約莫弱冠之年,穿了身燕人貴族慣常穿的窄袖長袍也掩不住那副獨屬于異族人的相貌,高鼻深目,嘴唇薄,長發(fā)微卷,右耳上掛了綠松石墜子,很是風騷張揚。
他正看著宋余,二人目光對上,沒來由的,宋余自他眼里看出了幾分薄怒,恨鐵不成鋼也似。
宋余困惑不解。
11
“誰他娘的亂丟東西?!”回過神的阮承青登時就炸了,若非有人擊飛了那個酒壺,只怕他們不被砸個正著,也得淋一身酒。
這可是他今冬新做的衣袍!
阮承青氣勢洶洶地抬起頭,就見幾人憑欄而立,嬉笑著看底下的熱鬧,中間的是個油頭粉面的青年,正是長義伯家的小伯爺郝如非。
阮承青指著郝如非,罵道:“又是你個狗玩意兒!”
長義伯家出了一位正得圣寵的貴妃娘娘,勢頭正盛,郝如非是貴妃的嫡親弟弟,平日里倚仗家世在國子監(jiān)頗為張揚。郝如非和阮承青不對付。郝家是正兒八經(jīng)的百年世家,阮家則是朝中新貴,再往上數(shù)兩代不過地方小富紳,加之阮承郁是錦衣衛(wèi)。錦衣衛(wèi)是官家耳目,帝王鷹犬,世家對錦衣衛(wèi)都既畏且厭,真真是瞧不上,自然就更看不上阮承青這么個文不成武不就的了。
更遑論宋余這么一個癡兒,新仇舊恨下,宋余在國子監(jiān)沒少受郝如非的欺辱。
不過去歲郝如非被調(diào)入宮,做了殿前的帶刀侍衛(wèi),幾人打照面的機會就少了許多。
郝如非撐在朱紅欄桿上,笑嘻嘻道:“只有瘋?cè)艜斀謥y吠,阮承青,該讓令兄將你帶回去好好請大夫看看?!?/p>
“我識得一位專治chusheng療獸病的獸醫(yī),要不要我給你引薦一番?”
他身旁的人頓時哄笑起來。
阮承青冷笑道:“和獸醫(yī)如此熟稔,可見平日是沒少請獸醫(yī)來看診,病厲害了就別出來嚇人,當心驚了人,被人當街打死?!?/p>
郝如非臉色一冷,自是想起舊怨,說:“阮承青,你也只會行狗仗人勢之舉了,不對,”他話一頓,嗤笑道,“說人勢還是抬舉你了。”
阮承青自然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罵道:“你有膽子下來,小爺今兒非得將你狗頭擰下來當球踢!”
郝如非:“你算什么東西?”
二人爭鋒相對,誰都不肯相讓,阮承青自覺他在底下失了氣勢,擼起袖子就要上樓,還不忘對宋余說:“一會兒你站遠些,小爺今天還真得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狗玩意兒,讓他知道誰是爹!”
宋余拉住他的衣袖,小聲勸道:“他們?nèi)硕唷?/p>
一旁的扈從也攔住他,說:“少爺,大少爺說讓您這幾日不要惹是生非。”
阮承青氣急敗壞:“這是我在惹是生非嗎?!是他們在招惹我!是他們?nèi)鞘聝?!你放開我!”
郝如非在樓上冷笑道:“怎么,沒膽帶著那傻子上來比劃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