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也不知從何說起,還有點(diǎn)兒害臊,盡管是對(duì)著自己的小寵,他將泛紅的臉頰貼在黑貓臉上,喃喃道:“這可怎么辦?”
黑貓豎起了耳朵,轉(zhuǎn)過臉,用微涼的鼻尖蹭宋余的臉頰。
宋余搓了搓它的耳朵,自言自語道:“小黑,齊安侯是喜歡我的吧?”
黑貓——姜焉震驚,他自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將話都說得極清楚了,宋余為什么還要用這樣懷疑的語氣?它幾乎要炸毛,宋余下句話一出將它生生掐住,尾巴卻不自覺地?fù)u了起來。
宋余扭扭捏捏地說:“其實(shí)……我也挺喜歡齊安侯的?!?/p>
“可齊安侯喜歡我什么呢?”即便再愚鈍,宋余也知道,自己不算一個(gè)討人喜歡的人,便是齊安侯要斷袖,也不該斷到自己頭上。人大都是如此,喜歡落了空不被人接住,失落黯然,接住太熱烈的喜歡還要猶疑,怎的就落自己頭上了?姜焉那也不叫落,稱得上砸,砸得氣勢洶洶,讓人毫無躲閃之力。宋余承接過太多惡意,即便他不斷告訴自己,他沒錯(cuò),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懷疑自己,竟然會(huì)有人會(huì)喜歡他?竟然有人真的會(huì)喜歡他!
真不可思議。
有那么一時(shí)半刻,他甚至覺得,姜焉腦子是不是壞了?莫非傻的不是自己,是姜焉?太過震驚,所以即便二人已經(jīng)將那層窗戶紙捅破,宋余依舊還未適應(yīng)彼此之間關(guān)系的轉(zhuǎn)變。姜焉卻像是適應(yīng)得不行,動(dòng)作自然而然得讓宋余迷惑——他們已經(jīng)好了許久了嗎?
其實(shí)要說姜焉有如何越界倒也不曾,畢竟自二人見面起,姜焉待他就好的不同尋常,不過是關(guān)系驟轉(zhuǎn),宋余難免就有點(diǎn)兒不自然。姜焉還挺喜歡他的不自然的,手癢,如同撥弄宋余放置好的瓶瓶罐罐,就喜歡隱秘地捏一捏,揉一揉。
宋余尚且沉浸在自己的胡亂揣測里,姜焉卻要被宋余那句話氣壞了。他與宋余之間分明已經(jīng)心意相通,話也說得清楚明白,他簡直就差將宋余塞自己xiong腔里讓他好好看看自己有多喜歡他了,可宋余話里的意思仍是不信他。姜焉瞪著宋余,卻看見了他眼中的迷茫,電光火石間,一下子就明白了宋余為什么這么說——宋余哪里是不信他,是不信自己。
姜焉心中生出幾分酸楚來。他記憶中的宋余何等自信飛揚(yáng),灑脫如芒種夏日,若不是這些年受多了冷眼,豈會(huì)如此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懷抱寶山和兩手空空的人到底是不一樣的。
黑貓湊過去,拿腦袋抵著宋余的臉頰蹭了蹭,宋余笑著摟住綿軟的小寵,嘆口氣,說:“小黑,要是齊安侯和你一樣就好了?!?/p>
黑貓只屬于他,小小的世界里也只有他,人和小寵不一樣。
宋余道:“不過你放心,我最喜歡的還是你?!?/p>
姜焉哼哼唧唧,心道,還好小黑也是自己。小黑喜歡他,姜焉也喜歡他。
姜焉不喜歡宋余的悵然。半晌,黑貓咬咬牙往床上一滾,攤開四肢,翹著黑肉墊,露出軟綿綿圓滾滾的肚皮,歪著腦袋一雙圓溜溜的異瞳瞅宋余,夾著嗓子細(xì)細(xì)地叫了起來。
宋余看著難得撒嬌的黑貓呆了呆,儼然被美人迷了心的癡漢,哪里還有半點(diǎn)失神惆悵,實(shí)在無法拒絕誘惑
一把將臉埋了過去,“??!小黑?。⌒『?!”
姜焉悶哼了一聲,即便已經(jīng)以貓身和宋余如此親近過許多回,可這樣“賣癡”來哄宋余還是少。要換了人身,姜焉還真未必能扯下老臉,以貓身就不一樣了,宋余又不知道!反正他如今只是一只黑布隆冬的小貍奴,渾身漆黑,再是羞窘宋余也不知道。
至于以后宋余要是知道了小黑是齊安侯姜焉——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宋余抱著黑貓?jiān)诖采蠞L了好幾圈,臉上都蹭了幾根細(xì)細(xì)的貓毛也渾然不覺,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對(duì)小黑說:“小黑,談情說愛果然如今日話本里寫的一般,讓人愁腸百轉(zhuǎn),高興又不高興,難怪這樣多癡男怨女?!?/p>
“倒不如與你在一起快活純粹。”
姜焉被他又轉(zhuǎn)又悶在懷里,腦子昏昏,就聽他那句話,頓時(shí)就警醒地豎起了耳朵,宋余還在嘆,“我不必?fù)?dān)憂小黑你會(huì)不喜歡我,會(huì)喜歡我多久,萬一你移情他人了怎么辦,你只是一只可愛的小貍奴,不知人有多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