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搖頭道:“孤不是說你和五郎有反心,孤信你,也信宋廷玉將軍的兒子不會做出不當(dāng)做的事,只是你與五郎身份都特殊,你且不論,如今鎮(zhèn)守涼州的邊將,大都是宋將軍的舊部,寧定軍更是由宋將軍親自建立?!?/p>
“虎父無犬子,”太子道,“敘寧,你還記得在長公主一事中,顧相和京營統(tǒng)領(lǐng)李提督在朝會中唇槍舌劍,水火不容,險些打起來?!?/p>
姜焉說:“臣記得?!?/p>
太子說:“你當(dāng)他們當(dāng)真如此?”
“在這朝堂之上,為君者有為君之道,做臣子的也是如此,若是一朝宰相與手握重兵的武將交往過密,就會有朋黨之嫌,更遑論兩個邊將?!?/p>
“你與五郎要是執(zhí)意在一起,就是在斷送你們彼此的前程?!?/p>
姜焉苦笑一聲,道:“是斷送五郎的前程吧?”
太子笑了笑,道:“敘寧是聰明人,孤也對你開誠布公,這是平衡之道,孤只能如此?!?/p>
“其實你與五郎都還年輕,何必非執(zhí)著于那點情愛呢?等過個十幾年,你們就會知道,情愛在有些東西面前,實在不值一提。”
姜焉沉默片刻,道:“十年?!?/p>
太子:“什么?”
姜焉說:“臣希望太子給五郎十年,臣也只要十年,十年之后,無論五郎是否功成,這世上都再無齊安侯姜焉?!?/p>
此話一出,從容自若如太子也愣住了,安靜的立在一旁的阮承郁抬起半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姜焉。
姜焉神色平靜,說:“請殿下像相信臣一樣,相信五郎,只要給五郎時間和機(jī)會,他一定會讓殿下驚喜的?!?/p>
太子坐直了身體,看著姜焉,說:“值得嗎?”
姜焉微微一笑,道:“值得。殿下,臣是外族人,是被拴住脖頸的惡犬,臣是跑不遠(yuǎn)的。五郎不一樣,他是大燕這塊土地上滋養(yǎng)出的蒼鷹,殿下不想看見有朝一日,大燕的旗幟插在北方的草原上嗎?”
太子目光深沉,道:“你這么相信五郎?這天底下,多的是小事了了,大未必佳的天才。”
姜焉道:“臣相信五郎?!?/p>
“情愛或許微不足道,可五郎對臣來說重逾一切,不只關(guān)乎情愛,臣只盼著五郎能心愿得償,一輩子都?xì)g喜。
阮承郁眼前好似又浮現(xiàn)了姜焉篤定的神情,摩挲著手中的繡春刀,深深吐出一口氣。過了許久,熱鬧散去,阮承郁剛下城墻,身影還罩在陰影里,就見阮承青站在幾步開外,朝他招手,傻子似的大聲喊,“哥,你怎么才來,走了,該回家了!”
阮承郁頓了下,道:“來了?!?/p>
圓月隱在承天門飛起的檐角,月光皎皎,映得天地一片朦朧,萬家安樂。
無論宋余和姜焉如何不舍,過了元宵不久,該回定北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