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昨兒好像將你的魯班球拆開了,里頭有一顆琥珀金的琉璃珠子,和我的一顆琉璃珠好像。”
姜焉沒想到他還能記得這事兒,“啊”了聲,鎮(zhèn)定自若,“你記錯了吧,魯班球里頭是嵌了顆珠子,不過是一顆瑪瑙珠子。”
宋余愣了愣,“是嗎?興許是我喝了酒,記錯了……你不知,我有一顆琥珀金的琉璃珠子,拿來給小黑玩,后來小黑走了一些時日,珠子就不見了。小黑很喜歡那顆珠子,它回來后我想尋出來給它玩兒卻怎么都找不著了。”
姜焉看著宋余,他自然知道那顆琥珀金的琉璃珠子,那是宋余尋來給他玩的。后來他傷好得七七八八,便想離去,臨走時鬼使神差地帶走了那顆珠子,著工匠打了個魯班球?qū)⒅樽硬亓诉M去,帶在身邊時常把玩。
姜焉道:“不礙事,我再給你尋一顆。”
宋余搖頭笑道:“沒事,也不過是一顆琉璃珠子罷了,小黑這樣的小玩意兒多得很,不過是那顆琉璃珠的顏色如小黑的金瞳,印象深些?!?/p>
姜焉深深地望著宋余,握緊了他的手,宋余看著他的手,垂下眼睛,將手指扣入了姜焉掌中,十指相扣。
大燕休假頗多,逢節(jié)必休,諸如寒食冬至等,國子監(jiān)除卻例行的兩日旬休,田假和寒衣假,也如大燕府衙臘月休元日假一般,歲考結(jié)束,臘月下旬便開始休假,一直到翻過年去過完元宵,監(jiān)生方折回國子監(jiān)。
宋余歲考完,姜焉便迫不及待地盤算起了二人去城外溫泉莊子小住一事。溫泉莊子是他這回入京封侯皇帝賞賜的,京中寸土寸金,這溫泉莊子因著山上的溫泉,山下的良田,價值不菲。不過于姜焉而言,一處京城的莊子還不如換成錢來得實在,偏這又是皇帝賞賜,賣不得,便只能尋人看管,得些細水長流的營收。這回因了要同宋余一起去,心中雀躍,開始覺出這處莊子的好了??蛇€沒高興兩日,姜焉就高興不起來了——宋余說,要帶小黑一起去。
宋余:“我要幾日不在家,不帶上小黑,我不放心。”
姜焉無言。
宋余還道:“敘寧你放心,小黑很乖,不會給你惹麻煩的?!?/p>
這是惹麻煩的事嗎?姜焉生無可戀,偏又不舍得改了行程,也不能在宋余面前表現(xiàn)得他實在抗拒他喜愛的那只小黑貓,便只能認了。
二人去溫泉莊子那日是個好天氣,日頭高掛,溫暖晴朗。宋余讓昭然和下人將行李安置上后頭的馬車,自個兒抱著小黑貓站在馬車邊問赫默,“侯爺有事?怎的如此突然?”
赫默看了眼悶頭趴在宋余懷中的貍奴,面不改色道:“是,五少爺,侯爺讓小的陪您先去莊子,等他這邊事了,馬上就來?!?/p>
宋余躊躇道:“敘寧要是有事,不如改天——”
赫默忙道:“不必不必,侯爺都安排妥當了,就等著您呢?!?/p>
宋余只得應(yīng)下。
不多時,馬車粼粼便朝城外去。宋余坐在車廂內(nèi),其實沒有瞧見姜焉,宋余心里是有些失落的。姜焉對他周道體貼至極,好像不管他做什么,便是再傻的事,姜焉總有說法,他也總是喜歡的。只一個——小黑,宋余想,姜焉似乎并不喜歡他的小黑。
也許姜焉確實有事在身,可宋余還是不可避免地多想了,他本就對在意的人敏感些,一時又想姜焉也許不喜歡小黑,只是勉強自己接受,一時又想他也許不愿意去了,是因著不好爽約云云。宋余胡思亂想了一通,最后留在心里的念頭卻是無論如何,他都是不能舍下自己的小黑的。
黑貓——好吧,姜焉有些懨懨的,他并不想以貓的模樣和宋余出行,偏也不能將自己劈成兩半。別無他法。他一抬眼,卻瞧見宋余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時而憂愁,時而堅定,突然卻湊過來捧著自己的腦袋就親了上來,好似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姜焉不知所措,全然弄不懂宋余的小腦瓜在想什么,可不妨礙他安慰宋余的本能——這當真已經(jīng)成了他的本能。天可憐見,自己原本何等英武颯爽,便是貓,那也是貓中一霸。如今竟成了夾著嗓,搖著尾巴,嘖,姜焉覺得這樣子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沒等他想明白,宋余又吧唧吧唧在他腦門兒親了好幾下,說:“我們是小黑是天底下最乖最可愛的小貍奴,你且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別人舍棄你的?!?/p>
姜焉:“……?”
姜焉那處莊子離京都有些距離,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駛了許久,才到了莊子。待姜焉好不容易尋了機會化成人身尋著宋余,還不等親親熱熱一番,就見宋余繃著臉,神情嚴肅,道:“敘寧,我有些話想和你說?!?/p>
姜焉摸了摸他的臉,笑道:“你說,我聽著?!?/p>
宋余:“我思前想后,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相好了?!?/p>
“???”姜焉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