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焉心道他得讓這對主仆知道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宋文靠近了床邊,瞧這黑貓不動,思索要不要干脆將它抓著丟出去,哪知道這個念頭一動,黑貓懶洋洋地睨他一眼,支起身就爬上了宋余xiong口。宋余迷迷糊糊地抱住了黑貓,嘟嘟噥噥的,“小黑別鬧,再睡會兒。”
宋文:這黑貓果然很邪性!
都要成精了!
姜焉卻被宋余一個小黑叫的臉都黑了,小黑是什么東西,他一個貓爪子呼過去,這回宋余不想醒也醒了。
宋余和姜焉大眼瞪小眼,他摸摸自己臉頰,有點委屈,“為什么又打我?”
姜焉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盯著宋余。
宋余一臉懵懂地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明白自己哪兒又讓黑貓不高興了,不過他想不明白便不想了,轉頭瞧見宋文,坐起身乖乖叫了聲,“文叔?!?/p>
他看看黑貓,頓時想起宋文昨天的囑咐,撓了撓自己的頭,小聲說:“文叔,昨天晚上小黑餓了,我就把它放開了?!?/p>
宋余眼巴巴地說:“小黑已經不撓我了,我能不能留下他——”
話還沒說完,就倒抽了一口氣,卻是被兩聲“小黑”刺了耳朵的黑貓不高興地躥上肩膀抓了散落的墨黑長發(fā)。宋余剛叫出聲就閉上了嘴,伸手把炸了毛的黑貓塞懷里,抓住兩只爪子,一人一兇貓坐床頭望著宋文,宋余勉力找補,“文叔,小黑很乖的……”
宋文看看眼巴巴的小主人,又看看在他懷里撲騰的張牙舞爪的黑貓,半晌,嘆了口氣,“少爺高興就好?!?/p>
宋文終于松了口,宋余開心壞了,也顧不上再賴床,被黑貓撓了幾爪子那雙眼睛也彎彎的,笑盈盈的模樣看在姜焉眼里真真是一臉蠢相。宋余如今不過十七八歲,在長平侯府內行五,白日里在國子監(jiān)讀書。宋余走時依依不舍地揪著黑貓的毛發(fā),捧著它的腦袋親了又親,最終還是在宋文的催促下,前往了國子監(jiān)。
他臨走前還對黑貓說,小黑你乖乖在家等我啊。
黑貓翻了個白眼,心里卻在腹誹,這傻子分明心智不全,去國子監(jiān)能讀什么書?
誠如姜焉所想,宋余在國子監(jiān)確實是如同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他聽不懂國子監(jiān)的博士們嘴巴開開合合都在說什么,博士們也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宋余身份特殊,他入國子監(jiān),是蒙襲父蔭,亦是帝王恩賜。即便他已經在廣業(yè)堂待了整整五年。
當初和宋余同一年入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大都去了修道堂,不乏天資聰穎的,已去了率性堂,總之能在廣業(yè)堂待上五年,年年課考不合格還不被逐出國子監(jiān)的,只有一個宋余。
國子監(jiān)內,宋余到時,課室內不過寥寥幾個監(jiān)生,他們都只是瞟了宋余一眼便當做沒看見,兀自翻看著案上的書卷。宋余習以為常,垂著眼睛,安安靜靜便往角落中去。
他已經在這個位置坐了五年了,靠窗的座,正臨著一彎明月湖,湖邊垂柳依依,有幾個著藍白長衫的學子在湖邊搖頭晃腦的讀書,端的是一方好景。宋余托著下巴看著,其實他不喜歡國子監(jiān),他知道自己不聰明,夫子教授過的東西他好似都認識,偏偏記不住,聽也聽得稀里糊涂,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國子監(jiān)的同窗都不喜歡他,暗中嘲他蠢笨,說他是個傻子。
宋余都知道,只不過祖父和文叔都讓他留在國子監(jiān),道是留在這里讀書好,宋余雖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可他不能讓祖父傷心,文叔擔心,只好答應他們。不知何時課室內想響起了讀書聲,卻是授課的助教已經來了。
今日助教講的是《孟子》,宋余懵懂地聽著,眼皮卻在那抑揚的聲音里愈發(fā)沉重,他昨夜被黑貓擾得不曾睡好,如今自是忍不住魂飛天外欲赴周公約。
臺上的助教居高臨下地看了宋余一眼,蹙著眉,搖搖頭,也只做視而不見。
等宋余再醒時,卻是被阮承青敲醒的,阮承青是宋余在國子監(jiān)內為數(shù)不多的——應當說是唯一的一個朋友。無他,阮承青昔日在廣業(yè)堂時,課業(yè)總是倒數(shù)
宋余跟著阮承青出去下館子自是一頓好吃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