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章（第1頁）

宋余抿著嘴笑，道：“爺爺不是說，我這是狗鼻子嘛?！?/p>

老侯爺虛虛點(diǎn)了點(diǎn)他，道：“你啊。”

“聽下人說，你今日身子不舒服？”

宋余呆了下，咬咬嘴唇，小聲說:“沒有不舒服，是孫兒騙文叔的?！?/p>

老侯爺不惱，溫聲道：“為什么呢？”

宋余一時(shí)間卻不知從何說起，他低著頭，面上露出幾分愧色，輕聲說:“對不起，爺爺……”

老侯爺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傻五郎，這有什么可對不起的?！彼粗斡?，過了片刻，說：“五郎既不想去國子監(jiān)，那便不去了吧?！?/p>

宋余豁然抬起頭，愣愣地看著老侯爺：“爺爺……”

老侯爺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這些年，是爺爺難為你了，咱們五郎，即便無大才，也能快快活活地過一輩子。”

“有爺爺在呢，不會讓人欺負(fù)五郎的?！?/p>

不知怎的，宋余眼中一熱，搖頭說：“是我不好，是五郎笨，對不起爺爺……”

老侯爺聲音也多了幾分滯澀，寬厚的手掌摸了摸宋余的腦袋，道：“五郎不笨，五郎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p>

老侯爺年過古稀，精神不濟(jì)，祖孫臨將別時(shí)，宋余依依不舍地說：“爺爺一定要保重身體?！?/p>

老侯爺笑了聲，說：“爺爺會的，爺爺還得看著咱們五郎。”

老人的手干瘦如枯枝，觸在發(fā)間厚重而溫暖，對上那雙眼，宋余鼻酸欲落淚，他知道，爺爺放心不下他。宋余曾聽府中下人談起老侯爺?shù)纳眢w，都道老侯爺身體每況愈下，沒兩年了。

死這個(gè)字——宋余并不陌生，盡管他曾親歷生死，又將之忘記，可卻知道，死亡帶走了他的爹娘，人死了，便再也看不見了。

老侯爺想著少年猶帶青澀的面容，心中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他對一旁的仆從道：“五郎生得真像他爹?！?/p>

宋成是老仆，聞言便知老侯爺這是想起故去的三公子宋廷玉了，想起三公子昔日的風(fēng)采，再看宋余如今的模樣，心底也有幾分遺憾。宋廷玉是老侯爺?shù)挠鬃?，平日里最是疼愛，他亦是侯府最出息的孩子?/p>

奈何，天妒英才。

當(dāng)年宋廷玉夫婦戰(zhàn)死，宋余重傷被送回京城，侯府老夫人悲痛欲絕，不過三月就撒手人寰。

老侯爺說：“我若是當(dāng)初將五郎留在京都，不讓他跟著他爹去涼州就好了?！?/p>

“世事難料，”宋成輕聲道，“侯爺，張御醫(yī)叮囑過，您不能傷神。”

老侯爺搖搖頭，說：“五郎曾經(jīng)是多好的一個(gè)孩子，如今成了這般模樣——我便是哪日走了，也沒法閉眼，更不知如何向三郎夫婦交代。”

宋成安慰說：“您千萬不能這么說，以后日子還長著呢。小公子純良討喜，有您看著，他也一定會長樂無憂，平安順?biāo)斓??！?/p>

老侯爺冷笑一聲，道：“那些沒出息的孽障，以為五郎沒了爹娘就敢打他的主意，當(dāng)真是做夢！整個(gè)長平侯府，該是五郎的，誰都別想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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