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一只手已經(jīng)摸上了腰間的軟劍,低聲對宋余道:“少爺,來者不善,您別出來。”
宋余揭開車簾,看著郝如非,他懷里的黑貓已經(jīng)炸了毛,若非他按著,只怕要沖出去了。
宋余對郝如非道:“郝如非,你想做什么?”
郝如非笑嘻嘻道:“不干什么啊,你我也算故交,尋你敘敘舊啊?!边@故交屬實扯得遠(yuǎn)了,宋余去國子監(jiān)時的
宋余陰著臉,抱著黑貓只顧悶頭走路,一旁的昭然不時拿眼看宋余,欲言又止。他其實跟了宋余有些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宋余露出這般聲色俱厲,氣勢逼人的模樣,讓他想起曾經(jīng)聽聞過的許多傳言。過了片刻,他還是忍不住輕聲開口:“少爺……”
宋余偏頭看向昭然,昭然試探道:“你……你好了嗎?”
“好什么?!”宋余生氣道,“我不好!一點兒都不好!”
昭然:“……哎?”
宋余氣鼓鼓道:“郝如非太跋扈了,也就是小黑機靈,否則今日就要吃大虧!”他低頭看向懷中格外安靜的黑貓身上,在貓柔軟的身子上摸了又摸,好險沒發(fā)覺出傷痕,他道,“實在過分,平日里欺負(fù)我也就算了,怎么連貓都欺負(fù)!”
昭然有點兒失落,“哎……”他說,“少爺方才彎弓射箭的樣子,真是威風(fēng)極了?!?/p>
黑貓也抖了抖耳朵,望向宋余。
宋余眨了眨眼睛,道:“是嗎?”
“我方才……方才是氣壞了,”宋余臉上露出一絲后怕,憤怒,又有點兒發(fā)愁,他說,“不管怎么說,郝如非的銀角也是圣人賜的,我射傷了它,真鬧到御前——”
姜焉在心中哼了聲,想,鬧到御前就鬧到御前,即便是宋家不鬧到御前,此事他也是要尋郝家麻煩的。
昭然只得安慰宋余,道:“少爺也不是故意的,是那郝家的小伯爺咄咄逼人,咱們還是先回家吧?!?/p>
宋余雖被人稱傻子,卻也知道他與郝如非之間的爭端是小孩子玩鬧,不算什么,可他今日射傷御犬卻不是小事,一定得讓他爺爺知道的。宋余原想先去收拾一番,畢竟今日滾下馬車時,摔得灰頭土臉,可小黑不知怎的,卻在岔道上跑了出去。
宋余嚇了一跳,連忙去追,這一追,就追入了老侯爺?shù)脑鹤印?/p>
“哎呦,五少爺,這是怎么了?”宋成一眼就瞧見了宋余這臟兮兮的模樣,宋余抱著停下來的黑貓,望向宋成,叫了句,“成伯?!?/p>
宋成應(yīng)了聲,眉目和藹,關(guān)懷道:“這個時候少爺不是才散學(xué)嗎,怎么弄成這個樣子?”說這話時,他看向一旁的昭然,宋余猶豫了一下,對宋成說:“成伯,爺爺在嗎?”
宋成道:“侯爺在里頭呢,五少爺是來見侯爺?shù)???/p>
宋余小聲的“嗯”了聲,宋成沒有多問,只笑道:“您跟我來?!?/p>
宋余有些不安,還有點愧疚,倒不是愧疚今日動手,只是他自覺自己已經(jīng)讓宋家蒙羞了,平日里一向乖巧,能忍則忍,如今闖了禍,又要讓他爺爺來給他收拾爛攤子,如何能不忐忑?豈料長平侯聽他說完事情原委,只是盯著宋余看,看得宋余愈發(fā)惴惴,低聲道:“爺爺,孫兒又闖禍了……”
長平侯神情莫測,問道:“你說你拿箭,射傷了長義伯家那條御犬?”
宋余頭更低了。
長平侯“哈”的一聲笑了,宋余愣了愣,望著老人,他卻笑得更是暢快,眉眼間不見絲毫惱意,反而很有幾分郁氣舒展之后的快意。長平侯道:“五郎,頭抬起來?!?/p>
宋余抿了抿嘴唇,脊背繃直了,旋即他就聽長平侯道:“射傷就射傷了,是郝家那小子先招的你,又縱犬欲傷人,你沒有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