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啊,”他手足無措,“大將軍?!?/p>
姜焉道:“你將我后頸毛都咬沒了!”
那男人罵道:“你還咬老子的尾巴!沒大沒小的兔崽子!”
“嚷,嚷得再大聲些,”一直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宋余的婦人豎起眉毛,她個子修長高挑,濃眉大眼,頗有英氣,那雙淡綠色的眼睛如寶石似的,流轉(zhuǎn)之間自有幾分張揚明媚,“好讓全族都聽見!”
姜家父子齊齊閉上了嘴。
那婦人便是姜焉的母親蘭音,她看著宋余,臉上露出一個笑,道:“你就是五郎吧。”
宋余趕忙行了一禮,“宋余見過夫人?!?/p>
蘭音笑道:“早就聽溪奴說起你了,今日才見著,果然是個鐘靈毓秀的好孩子?!?/p>
宋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溪奴是姜焉,他的云山部族名字就是檀羅溪,宋余這些時日也習了一些云山部族語,知道這個名字寓意為璀璨的太陽。宋余有點兒難為情,姜焉卻很愉悅,拉著宋余的手腕道:“怎么樣,我就說我阿爹阿娘一定會喜歡你的?!?/p>
蘭音瞪了他一眼,說:“去讓人給五郎弄些吃的,他長途跋涉,一路風塵,還未休整便給你帶走胡玩兒,這是待客之道嗎!”
姜焉嘿嘿笑了聲,宋余耳朵都紅了。
宋余是跟著大燕使臣一道來的,當晚,云山部族殺牛宰羊,熱情地款待了他們,還點起了篝火,年輕的異族兒女載歌載舞,唱著不知名的勸酒歌來迎接遠客。穹頂夜幕高懸,星子遍布,微涼晚風吹拂著這片祥和自由的土地,不勝美好。
宋余和姜焉坐在一起,他看著那一張張面孔,心想,這就是姜焉的族人,是他的親朋,好友,也是他竭力守護的人。酒過三巡,姜焉拉了宋余混入年輕人中,一伙人圍著篝火唱唱跳跳,宋余面皮薄,又深受大燕禮儀教化,講究行止有方,乍如此甩袖抬腿的跳舞,簡直如同四肢不協(xié)調(diào)的木偶人,手腳都失控了。姜焉樂得大笑,被宋余捂住嘴巴,往他嘴里塞羊腿,姜焉躺在地上,眼睛明亮,滿是笑意,看得宋余不醉也似醉了。
到了深夜,姜家人讓宋余住在了姜焉的帳篷旁,他們對宋余很是和善親切,不知是姜家人都已經(jīng)被姜焉說服了還是當真豁達至此,讓宋余有些如在夢中。他在床上滾了幾圈,一只小貓就鉆入了他的帳篷,爬進宋余懷里。宋余早知道姜焉不會老實,摟住自己許久不見的愛寵,狠狠吸了好幾口。
宋余問:“敘寧,你爹娘當真不在意我是男人,你要和男人在一起嗎?”
姜焉舔了舔他的下頜,道:“在意,不過也沒那么在意,”他坦誠道,“我們這一支,生來就是為了守護部族而活,我爹是,我也是。這已經(jīng)是極重的責任了,如果還不能與自己喜愛的人在一起,那人不就是成了武器嗎?這也太可悲了。”
“我們是人,”姜焉說,“有喜怒哀樂的人?!?/p>
宋余聽著,忍不住親了親黑貓shi潤的鼻尖,說:“敘寧,我真喜歡你?!?/p>
下一瞬,懷里的黑貓變成了沉重的赤裸裸的男人,他笑道:“再親一下。”
宋余也笑了,“親多少下都行。”
使臣代天子巡邊,恩賞戍守邊關(guān)的士卒,宋余卻是以六品校尉之職護送使團來邊境的,待使臣回轉(zhuǎn)涼州,宋余便歸入涼州寧定軍麾下。
三個月前,宋余參加武舉,在文武試中大放異彩,一舉奪魁。大燕自開朝以來,就延襲前朝舊例,開設(shè)武舉,只不過相比于武試,時下人更重文道,尤其是貴族門閥子弟更是如此。
誰都沒想到,宋余會劍走偏鋒,參加武舉,還成了武狀元。此后他入御林軍,不多時,正逢使臣巡邊,太子欽點了宋余為校尉,護送使臣去邊關(guān)。
宋余將這大半年的事一一說給了姜焉聽,他說得輕描淡寫,姜焉卻很是心疼,武舉雖不受重視,可宋余要奪魁,也不是易事。
姜焉捏著他的腰,道:“難怪養(yǎng)身體養(yǎng)了大半年,一點兒肉都沒長?!?/p>
宋余笑道:“長了的,更結(jié)實了。”
姜焉哼了聲,“五郎,你要去涼州嗎?”
宋余點頭道:“先去涼州述職?!?/p>
姜焉說:“我陪你一起去。”
宋余眨了眨眼睛:“可以嗎?”
姜焉笑道:“可以,冬日將近,我要去涼州見老將軍,與他商議今年隆冬邊防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