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回過頭,果然是時弱。
他就站在甲板處,開闊的天地讓他碧藍色的衣袂隨風(fēng)飄蕩。實在是很瘦了,比第一次見面發(fā)時候還要消瘦得多,渾身都透露著病入膏肓四字。
坦白說,哪怕是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姜枕看見他,還是覺得不知如何言語。
有些不安,只能提著藥包晃了晃,喚:“時弱。”
時弱看著他,露出一個笑:“給我的?”
姜枕悶悶地點頭:“嗯?!?/p>
時弱便緩步上前,欲要來取,眼見著距離越來越近,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姜枕卻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與此同時,凜冽的風(fēng)聲灌入長廊,仿佛是洶涌的號角。
姜枕垂下頭,將藥包遞了出去:“抱歉?!?/p>
“哈?”時弱并不在乎地將東西接過,揶揄道:“我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是要跟我道歉嗎?”
姜枕抿住唇,不知道怎么說,只能看向時弱。對方卻將藥包搭在肩上,步伐輕快地向甲板走去。姜枕慢慢地跟上,大概有十來步,他注意到時弱頓步,后者回頭一笑:“你不討厭我?”
姜枕知道他所指,搖搖頭:“不討厭。”
“……”時弱的笑容僵住,提著藥包的手臂也滑下,無措地站在那里。良久后,他才咧開嘴笑:“是嗎?”
“真好啊。”
姜枕慢慢地上前,輕聲說:“一切都會好的。”
就在他完全放下不安,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時弱將藥包扔了出去,兩雙手則是奮力地沖過來,幾乎不費力氣地掐住了姜枕的脖頸!兩人身形相符,時弱爆發(fā)了全身的力氣,他們撞在了圍欄邊,環(huán)繞在外的靈力被波及,在深夜里回響著。
時弱的指甲不長,卻全部陷入姜枕頸項的皮肉里,留下冒著絲縷鮮血的傷痕。姜枕抓緊他的雙臂,往外拽出出一些還可以呼吸的空余,卻不敢真正的將其推開。
因為時弱在哭。
他的哭泣是無聲的,眼淚卻像一場大雨,從眼眶中洶涌而出,又接連填補,流進了大口呼吸的嘴,和有些凌亂的衣襟里。而隨著這樣,他掐住脖頸的力氣也越來越小,最后無力地滑落在姜枕的雙肩。
姜枕聽見他泄露了一絲哭聲,輕緩地伸出手,碰了碰時弱的后腦勺。
姜枕低著頭:“抱歉。”
時弱終于忍不住,發(fā)出了來自肺腑的哭聲:“姜枕,你真的太蠢了,蠢到?jīng)]邊?!?/p>
“……”姜枕垂落下視線,沒理會這句話:“傷害你的人,都會受到懲戒的?!?/p>
時弱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那雙紅透了的眼睛,胡亂地擦了一把,露出一個釋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