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模樣40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微胖,穿夾克衫,戴鴨舌帽,背小腰包,手里夾著煙,脖子上也挎了部單反相機。
煙味嗆得小阿飄雙腳離地。
司影倒退著飄了好幾步,鉆到樓梯扶手底下,皺了皺鼻子。
司影見過這個中年男人。
對方名叫唐宋,是個娛記,年輕時也是正八經(jīng)兒的大記者,采訪過無數(shù)一線大明星、大導(dǎo)演。
誰想到,人到中年事業(yè)滑坡,聽說這兩年改行當(dāng)狗仔了。
還開了個小小的營銷公司,專門簽一些會開車的、能吃苦的,攝影圈臨門一腳被踢出來的……年輕小男生。
當(dāng)狗仔。
程子堯前不久才入職了唐宋的公司。
名片上還給印了個光鮮亮麗的title:
首席攝影師!
實際上就是扛相機的、開車的、偷拍的……以及,被抓了頂鍋的。
光線昏沉的樓梯間里,老娛記唐宋,倒是沒一點老板的架子,抽著煙,背靠著大垃圾桶,勸說坐在臺階上的少年:
“我跟你說子堯,不是我不讓你跟拍段云柯……他實在是不好跟,保鏢七八個,上回是誰沒跑了挨頓揍?忘了?下回整不好得給你抓進去拘留……”
臺階上的少年仰起頭,棒球帽遮住了光線,看不見神情,但那聲音堅定極了:
“我早晚有一天拍著他,他身上全是料,跟助理談戀愛、耍大牌、助理養(yǎng)小鬼,哪怕爆出一個,我都能讓他退圈!”
“這圈里那么多明星,誰身上沒點料啊,你非得拍他干啥,他小氣吧啦,給不了多少錢?!?/p>
“我最好的兄弟是他害死的!我早晚把這件事,公之于眾!”
程子堯重又垂下頭,說這句話時,聲音里幾乎帶著哽咽。
一時間,樓梯間里陷入沉默。
聲控?zé)魷缌?,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人看得到,在那月光也照不到的角落里:
有個小阿飄輕輕地吸了吸鼻子。
大記者唐宋思索片刻,最終也俯下身,在程子堯旁邊的臺階坐下,苦口婆心地畫了張大餅:
“那你得做大做強,等你有名聲了,站穩(wěn)腳跟兒了,說的話、爆的料才有人信……要不然,你要再發(fā)一遍你那小兄弟的事兒,信不信還得全平臺給你封號禁言,這都沒了多少個賬號了……”
司影靜安靜地飄在程子堯身后。
小阿飄已經(jīng)去世好幾年了,他的好兄弟還在惦記他,想方設(shè)法為他討回公道。
“程、子、堯?!?/p>
小阿飄輕輕地念出對方的名字,盡管知道對方看不見,也聽不著。
他想告訴對方,自己此刻就在身邊,回來了。
或者,他能弄出點什么動靜,吸引對方的注意也好。
可是他的【初階魔術(shù)】才上了一節(jié)課,連一枚樹葉也吹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