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他還是留下了
紅燭燒了半截,燭淚在鎏金燭臺上向下滴落,宛如紅色的淚珠。
林青梧將棗核吐在掌心,和剝開的桂圓殼一起堆在雕花床柱邊上,像座小山丘。
門外傳來窸窣腳步聲,她咀嚼的動作頓了頓。透過窗紙能看到幾個探頭探腦的影子——是來聽墻角的仆役。
按禮制,此刻該有夫君來挑蓋頭飲合巹酒,但她很清楚這場婚姻的本質(zhì)。
謝玄弋今晚都不一定會來,就算來了也絕對不會跟她洞房。這位王爺原書中似乎有自己的白月光。
白月光她盯著自己手上圓滾滾的桂圓,原書里沒有明確說過這位白月光是誰。
原因是這個嗎?謝玄弋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白月光,所以黑化值提升了?
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按照她的推測——白月光很有可能是侯府大小姐沈韻,本書的女主。
想要謝玄弋不會黑化,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自己打造一個安分守己的白月光替身,這樣最起碼不會因為看著就厭惡而讓她過早下線。
沈青梧不懂情愛。作為一個言情劇都很少看的醫(yī)學宅,這已經(jīng)是她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屋外秋風掃過回廊,窗紙上她的剪影忽然搖曳起來。林青梧瞇起眼,突然伸手將燭臺往窗邊推了推。
放大的人影立刻清晰地投在明紙上,新娘孤零零端坐的輪廓,連鳳冠垂珠的顫動都看得分明。
明早全府都會知道,新王妃規(guī)規(guī)矩矩等了一夜。既顯得癡心,又暗示王爺冷落。
這樣她就會站在道德制高點,一個可憐的女孩,被迫嫁入王府,即不受王爺?shù)闹匾暎€要被奴仆的霸凌。
完美的受害者。
院門外又有稀碎的腳步聲靠近,王府的下人們似乎對她這個新王妃特別感興趣,知道王爺現(xiàn)在在前廳宴客,大家偷摸地來看她。
她看了眼窗紙上孤零零的身影。按理該裝作苦等整夜的模樣博同情。
但是
太蠢了。
她直接吹滅了多余的蠟燭,只留一盞照明。忽然想起什么,又把合巹酒倒進茶杯小啜一口。
“合巹酒”她對著燭光觀察酒液色澤,“當歸、川芎倒是活血化瘀的方子?!甭殬I(yè)病發(fā)作般分析完才意識到,這杯本該與夫君共飲的酒,正被自己當安神湯喝著。
前廳宴會的吵鬧聲漸漸消去,王府回歸平靜,沈青梧已經(jīng)合著外衣依靠在床邊閉上了雙眼,只留下床邊一盞燈搖曳。
木門“吱呀“一聲,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推開門,一道修長的身影踏著月光而入。
屋內(nèi)昏暗,但謝玄弋似乎不受影響,輕巧地避開所有障礙物來到床前。白綾覆眼的他微微低頭,垂落的發(fā)絲在燭光中泛著微光,仿佛在“注視“她。
幾秒后,謝玄弋面無表情地起身,正欲轉(zhuǎn)身就走。
榻上的人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沈青梧支起自己的身體,微微向前探,小聲道:“王爺,新婚夜能留下嗎?不然傳出去會被說閑話的?!?/p>
聲音細細小小的,還帶著點猶豫,似乎又覺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冒犯了,她很快松開手:“是我逾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