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慣于看上面的人臉色行事,什么東西都能說出花來,不是不可信,而是喜不喜歡,都不需要通過外人去了解。
他可以當面問妧枝,只是不是當前這時候。
他需要親自幫她把關她所需要的宅子。
自從妧枝答應嫁給他,歷?,E到今日還有一絲置身如夢的錯覺一樣。
回去后便開始回想,那天是否太過唐突了,又或是哪里沒有準備好,失了分寸,有沒有降低在妧枝心里的印象。
這樣忐忑的心情,已經(jīng)是及冠之后很久沒有嘗到過的滋味了。
歷?,E嘴角拉開微笑,往上揚了揚。
即使他不說話,此刻只要在他身旁,都能感受到那份從他身上傳遞來的隱晦喜悅和高興。
反觀內(nèi)宅中,在一間屋子的桌案前,沉穩(wěn)獨坐的身影,就如同天上遍布了陰云,仿若下一刻就要落下滂沱的大雨。
商榷安雙手搭坐在寬大的木椅上,身著官服,整個人都籠罩在暗處,屋內(nèi)光線還算通明,但來此稟告的下屬,卻在觀測屋中的情形時,怎么都瞧不清主子模糊的神情。
“大郎君?!痹S是受商榷安的氣勢影響,枕戈罕見地不像平日里那樣多嘴多舌,有些許放縱的模樣。
而是畢恭畢敬地向商榷安傳遞消息,“門前又有客人來了,那牙保婆子,這回領了郡王府的歷?,E,前來看宅子。”
“他不知大郎君是這間宅子的主人,想親自見大郎君一面,共同商議?!?/p>
商榷安:“商議什么?”
枕戈從這平靜的語調(diào)中,莫名感受到壓力,不由地繃緊了心弦,聲音有些啞然,“下面……傳話說,歷郡王……想要幫上回來看過宅子的妧娘子,買下這座府宅。”
“請大郎君……出個價……”
陰影中的商榷安周身充斥著宛若在朝堂之上的威壓,他抬起臉,眉眼緩慢掀開,下頷的線條清俊挺拔,脖頸上的筋脈好似被拉動了,整張面目和眼神如同沙場上的兵刃和弓弦。
“我有說過要賣嗎?”
下屬不敢聲張,想說的話都咽回喉嚨中了。
商榷安:“這座宅子,不賣了?!?/p>
“從前不會,今后也不會,讓他回去吧。”
枕戈如臨大赦,匆忙答應,“是,那屬下這就去請他們離開。”
桌案旁,商榷安目送著下屬心有余悸離去,冷著臉。
門不知是否被風合上的那一瞬間,那張修眉俊目的臉霎時間嘲弄地輕笑起來,夾雜著一絲波譎,如魅如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