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什么都如常照辦。
“夫人待大郎君真用心,大郎君出門在外,夫人都十分惦記。若是王妃在這里,看到夫人和大郎君夫妻二人這般和睦,定然也就放心了?!?/p>
被夸的妧枝應當知曉商榷安對她的態(tài)度,他們遲遲沒有圓房,這些時日他都睡在外面。
但即使這樣不如人意,妧枝都能靦腆對王府里的大管事笑笑,對應自如,“勞你過獎了?!?/p>
說著她十分自然地將桌上的酸梅湯往商榷安跟前推了推,又將一把勺子塞進了他手里。
哪怕商榷安冰冷地注視著她,妧枝垂著眉眼,依然含笑,睫毛都很顫。
聲音里卻都是平靜鎮(zhèn)定,“很好喝的,嘗一口好嗎?”
大概是許久不見他有反應。
她終于偷偷掀開了眼皮,疑惑而不解地偷看他一眼,眼珠像有光照進來,烏潤明亮。
“主家,喝呀。”
直到商榷安在莫名對峙的期待中,終于端起碗,像是做了一件大事,他看見她背過身,抱著端盤悄悄松了口氣,挪步到婢女身邊,小聲以為他聽不見地說:“太好了,他沒有拒絕我。”
商榷安端著碗,目光落在她身上。
烏發(fā)纖腰,細長白頸,面色紅潤,那時的妧枝很健康,與下人們都能溫和說道兩句。
還會笑。
但如今,風雨里,只有她孑然獨行的寂寥身影,以及視一切而不顧的面龐,堅不可摧且拒人千里,和從前的她大不一樣。
一陣冷風吹來,連商榷安都感覺到一絲沁透人心的涼意,更遑論早就穿著shi透的衣裳很久的妧枝。
這樣走下去不行,琴臺巷離狀元巷很遠,雨勢一直未停。
商榷安不由地出聲,“妧枝,別走了,我送你?!?/p>
他的馬停在那間宅子前,然而常年是他的坐騎,對他非常熟悉,商榷安一出來,馬就自動從后面跟上。
但是前面的女子不聽,商榷安正要拉住她,今夜出了那么大事,他還要去處理,卻見眼前的妧枝對他的話語充耳不聞,反倒是突然加快了腳步。
她一下從商榷安的傘下脫離,朝著前面停著的一輛馬車走去。
那輛馬車是突然出現(xiàn)且橫在了道路中間,然后從上面跳下來一個人,“阿枝。”
男子顧不得打傘,像是同樣尋了妧枝許久,沒入雨里張開雙手朝妧枝奔去。
商榷安立時頓在原地,水珠拍打著傘面,落下的聲音十分清晰。
他看到拒絕他的妧枝在對方出現(xiàn)那一刻,仿佛起死回生和剛才大不相同,拔腿就朝著男子而去。
宛若倦鳥歸林,頃刻投入那人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