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上的船只重新填入空位,妧枝孤身站在岸頭目送他的背影,一直到身邊有人緩緩靠近,商榷安的下屬湊過來道:“妧娘子,大郎君問你還好嗎?可還要再此再待一會,多久都可以陪你。”
妧枝怔愣,像是這才想起商榷安,她回頭朝他看去。
商榷安得了風(fēng)寒,正抵著唇咳嗽,在察覺到妧枝的視線后,又將手放了下去,擰著眉眼眸瞧著黑亮而深邃,俊臉因體內(nèi)的高熱而微微泛起嫣紅,神色卻始終平冷且沒有表情。
不像是因歷?,E的離開,而有半分的幸災(zāi)樂禍,或是袖手旁觀。
在妧枝走來以后,準(zhǔn)備回到馬車上,只聽商榷安道:“舍不得?可要幫你把人調(diào)回京都?”
仿佛只要妧枝說,商榷安就真打算那么做。
而妧枝一時心情復(fù)雜地停留在原地,她看了看商榷安,最終還是搖頭,“不了?!?/p>
歷?,E想走,是因為京都帶給他的傷害太多,妧枝即使不舍,也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將他強留下來,否則旁人只會以為她是為了郡王妃的位置,才不肯放對方遠(yuǎn)走高飛。
商榷安沒再多說,他忍著風(fēng)寒帶給他的難受,揉了揉額頭,連眼睛都燒的變了顏色,只是他沒有繼續(xù)在妧枝跟前表現(xiàn),就道:“那就回去吧。”
下屬拿了個小凳子供妧枝踩著上車,不多時商榷安也坐了進(jìn)來。
馬匹調(diào)轉(zhuǎn)了頭,妧枝還對著窗戶,想要看一看歷?,E離開的河道,然而渡船已行到山水之間,連船只的影子都變得渺小模糊,更分不清是哪一艘了。
車內(nèi)靜默無聲。
妧枝看著窗外,商榷安也并未打擾她,只是中途咳嗽聲響起,不免將妧枝的心神都拉了回來。
“你……”路上商榷安咳成那樣,妧枝不得不問道:“你怎么樣?”
商榷安回應(yīng)她,“死不了?!?/p>
后來即使再有動靜,商榷安都把咳嗽咽了進(jìn)去,聽上去悶悶的,像是不想讓人對他多留意。
二人一時無話,妧枝倒還是留著歷?,E給她的書信,她正慢慢撫平揉皺的地方。
而商榷安則在另一旁與妧枝相隔了些距離,閉目養(yǎng)神。
枕戈在馬車外往門縫里偷偷看了一眼,將里面的情形瞄的一清二楚,一直到挺過漫漫長路,回到京都。
已是黃昏時候,入了城門,內(nèi)城里的街道上行人還有許多,街市上正熱鬧著。
時隔許久,沉默的氣氛終于被打破。
商榷安問道:“去哪兒?”
這話頗為奇妙,妧枝昨日剛嫁人,而歷?,E如今遠(yuǎn)走他鄉(xiāng),不知他們二人最后是如何交談的,至今無人知曉妧枝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繼續(xù)與歷?,E再續(xù)前緣,還是回妧府。
被商榷安盯著,妧枝卻是道:“在前面,放我下來,我想自己走回去?!?/p>
商榷安:“不用我送?”
妧枝堅定搖頭,“不必,我自己回去?!?/p>
若商榷安不答應(yīng),倒顯得他不通情達(dá)理了,此時妧枝心緒較亂,她坐了許久的馬車,也該下來走一走了。
于是馬車在下一路口,被一道聲音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