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受了驚,靖平帝渾身沒什么力氣,無視薛全等人的勸阻來到虞貴妃靈床前,出了一頭細汗。
“愛妃——”靖平帝上前,顫巍巍伸出手揭開虞貴妃蓋著的裘被,入目是一張青紫的臉。
“?。 本钙降垠@呼一聲,手一松裘被落回虞貴妃面上。
“陛下沒事吧?”薛全見靖平帝臉色發(fā)白,擔心問。
“朕沒事。”
靖平帝捂著心口,只覺一顆心橫沖直撞,似要跳出胸腔。
砰砰,砰砰砰——
“薛全,貴妃的臉色怎么那個樣子?”
“回稟陛下,貴妃娘娘頸部所中的弩箭涂了劇毒?!?/p>
“窮兇極惡!無法無天!”靖平帝邊罵邊離開了偏殿,把相關(guān)衙署的主官召來一通訓(xùn)斥,責令掘地三尺也要把殺害虞貴妃的兇手找出來。
而事實證明,哪怕是一國之君也不可能要什么有什么。一日日過去,調(diào)查行刺虞貴妃的兇手毫無進展,靖平帝卻病了。
都說圣上太過思念貴妃娘娘,生病了。
“今上對貴妃娘娘真是情深啊?!庇行m女悄悄對同伴道,語氣中滿是羨慕。
同伴年紀大一些,穩(wěn)重許多:“噓,被管事姑姑聽到我們議論這些,不要命了?!?/p>
靖平帝躺在床榻上,并不知道帝王情深的這些議論,但他知道的是這場病更多是因為驚嚇。
他一閉眼,就是虞貴妃青紫猙獰的一張臉。
怎么會那樣呢,千嬌百媚的絕色美人兒,就連腳丫都白嫩嫩如玉雕,令他忍不住親吻,死相卻那般恐怖。
他是傷心的,可除了傷心,再想到寵妃又多了害怕的情緒。
除此之外,還有說不出的茫然空虛。
明明上元節(jié)還一起賞了歌舞,前一刻一同仰望半空煙火,后一刻就天人永隔。
那是在御街上,禁衛(wèi)層層守護的樂華樓上。那刺客能殺貴妃,豈不是也能殺他?
只要想到這一點,靖平帝就覺恐懼。
他是天子,可原來天子也那么容易死去。也許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節(jié),也許是任何普通的一日。
這樣后知后覺滋生的恐懼遠比上元節(jié)那日樂華樓上突然發(fā)生變故時來得要強烈,要綿長。
靖平帝就這么纏綿病榻,遲遲沒有好起來。
一晃到了二月十五,距離虞貴妃身亡已經(jīng)一個月。
無論虞貴妃遇襲身亡多么驚心動魄,大理寺、刑部、京天府、殿前司、皇城司,這些衙署為了查出兇手多么盡心盡力,當一個月過去調(diào)查陷入停滯,一切終歸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