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睡了一會加上喝的那杯奶茶,讓林素純一直沒什么睡意。反觀路久,這個說著我也睡不著,正好咱倆蓋著被子聊會天的人,一沾上枕頭還沒幾分鐘,便撇下林素純,獨自會周公去了。
沒有了路久的絮絮叨叨,變安靜的酒店房間里只有冷氣運行的聲音。
路久怕熱得很,睡著后沒多久,就把自己的被子踢到了一邊。他整個人緊偎在林素純被子的外面,鼻息間的呼吸和身上的熱意環(huán)繞在她的身邊,相同的沐浴露味道就此融在了一起。
精神還有點亢奮的林素純,仰面看著上面黑漆漆的天花板,眨了眨眼。對于路久的靠近,她并沒有排斥,只感覺到周身都暖乎乎的,像靠著一個天然的火爐,可以撫慰自己的那種。
她很是平靜地想,其實誰都一樣。
或許等還完債以后,她可以養(yǎng)一只狗狗陪自己。它應(yīng)該是一只很親人的小狗,白色的,毛發(fā)蓬松,摸起來很軟。
她們要一起去很遠(yuǎn)的地方,她會給它買很多很好的狗糧和零食,還有玩具,會每天和它出去玩,會伴著它一天天長大。而它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她睡覺或者是難過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就好。
這樣美滋滋地想了一會,林素純終于感覺到困了,她悄悄地打了個哈欠,不過還是不太想睡。
身旁的路久已經(jīng)睡得四仰八叉,昏天黑地了。不過他就算睡著了也不老實,人占了大半個床不說,還非要再伸出一條胳膊,搭在身邊人的腰上,將人拉入自己的地盤,以示存在感。
這人真是的。沒脾氣只會暗暗抿嘴的林素純,她沒有打攪路久的好夢,動作很輕地將那只對她來說又沉又硬的手臂挪開,然后側(cè)過身蜷縮起來,有些惴惴不安地閉上了眼睛。
林素純不想那個噩夢再找上門,纏住她,讓她只能重溫與林母第一次一起出游的結(jié)局。
那個結(jié)局一點也不好。吃完飯去看煙花秀的時候,還是小朋友的林素純看得太入迷了,以至于都不知道何時松開了林母的手,等再次回神,茫茫人潮中只剩了她一個人。
江邊來來往往的行人是一棵棵會動的參天大樹,七歲的她在深林里獨自前行,身后是不斷綻放的煙火,每每應(yīng)聲抬頭,看到的只會是一張張陌生的臉。
攥了攥自己冰涼的手,林素純覺得自己真是一位倒霉的灰姑娘,還沒過十二點呢,就已經(jīng)失去了身上所有的魔法。
在終于走出人堆后,有一點想哭的林素純在冷風(fēng)中漸漸冷靜了下來。她揉揉眼睛,小聲拒絕了來自幾個陌生人的問詢,很認(rèn)真地按照自己來過幾次的記憶,小跑著找到了在這附近的警察局。
林素純向值班女警說了林母的名字和電話,道過謝后,便乖乖地坐到一旁的長椅上等待女警給媽媽打電話來接她。
坐在林素純對面的值班女警撥了五次電話,直到第六次才被接起。她默默地看著那位女警察臉上禮貌的笑容越聊越僵,直到掛了電話,才勉強地笑著彎腰問自己,要不要先喝一點熱牛奶?你媽媽說過一會就來。
確實是一會,林素純剛喝了兩口熱牛奶,林母就站在了大廳門口與她遙遙對視。那張漂亮的臉上沒有一點來自于母親的著急或是擔(dān)憂,她看著林素純,如同看陌生人一般淡漠,細(xì)看卻會發(fā)現(xiàn)她眼底有藏不住的復(fù)雜神情。
那一刻,林素純隱約察覺,可能自己才是被松開手的那個。
女警察照例對林母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然后林母走到了林素純面前。
林素純對她輕輕地喊了一聲媽媽,她垂下眼睛,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個自己不得不要的小怪物,語氣冷淡地說:“走吧。”
這次林母沒有牽林素純的手,也沒有允許林素純拉著她的衣角。小小的林素純亦步亦趨地跟在媽媽的身側(cè),像是怕再被故意弄丟一樣。
走之前,她還不忘回頭沖正在目送她們的女警察擺擺手,禮貌地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