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療艙的艙門,如同一片羽毛,無聲地向上升起。
柔和的藍光散去。
前一秒還命懸一線,渾身散發(fā)著敗血癥獨有酸腐氣味的學生小張,此刻,緩緩地坐了起來。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又低頭,扯開腹部的衣服。
那里,皮膚光潔如新,連一道疤痕都未曾留下。
“我……我好了?”他的聲音里,充滿了不真實感。
“砰。”
一聲悶響。
劉承恩,這位在外科領域站了一輩子,被無數(shù)人尊稱為泰斗的老人,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沒有去看自己的學生。
他的眼睛,死死地,甚至可以說是猙獰地,瞪著那臺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的醫(yī)療艙,和那塊,已經(jīng)熄滅的全息屏幕。
他的嘴唇,在劇烈地哆嗦,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
“細胞級……修復……”
“基因序列……實時分析……”
“納米機器人……”
他像一個瘋子,喃喃地,念叨著那些,剛剛從屏幕上閃過的,每一個都足以顛覆他畢生所學的詞匯。
他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清脆響亮。
臉頰,火辣辣地疼。
這不是夢。
“哈哈……”他笑了,笑聲干澀,嘶啞,“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老淚縱橫。
他這一輩子,握著手術(shù)刀,在方寸之間,與死神搏斗。他為自己那雙穩(wěn)如磐石的手而驕傲,為自己那精湛到毫米級的縫合技術(shù)而自豪。他以為,自己站在了人類醫(yī)學的頂峰。
可今天,他看到了神跡。
不,這不是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