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25章 那不是愛（第1頁）

“父親”的幻影，走到了那個純白色的休眠倉旁，他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光輝，仿佛在介紹一件曠世的藝術(shù)品。

“從你十歲那年，你母親因為意外去世開始，我就在你的飲食和藥物中，添加了特制的精神穩(wěn)定劑和神經(jīng)鏈接素?！?/p>

“它們的作用，是讓你在不知不覺中，逐漸適應(yīng)意識與身體的分離，適應(yīng)……這個虛擬數(shù)據(jù)世界的‘頻率’?！?/p>

陳嘉禾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想起來了。

母親去世后，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悲傷中，食欲不振，夜不能寐。父親每天都會親手為她準備營養(yǎng)餐，親手端來溫熱的牛奶，看著她喝下去。

他說，那是為了讓她身體好起來。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jīng)在為今天做準備了。

那不是愛。

那是長達數(shù)年的，一場精心策劃的，對親生女兒的改造。

“你的意識，是所有樣本中，最完整的，最堅韌的。你進入這里，不會產(chǎn)生任何排異反應(yīng)。你就像是……天生就屬于這里?！?/p>

“我給了你最完美的‘天賦’?！?/p>

“然后，我需要為你設(shè)定一個最有趣的‘變量’?！?/p>

“父親”的幻影，轉(zhuǎn)過頭，他的目光，穿透了數(shù)據(jù)，仿佛直接烙印在了陳嘉禾的靈魂之上。

“那就是……‘善’?！?/p>

“我從小就教育你，要善良，要樂于助人，要對這個世界抱有最美好的幻想。”

“我將你培養(yǎng)成了一個與這片黑暗叢林，格格不入的，純白無瑕的‘異類’?！?/p>

“我很好奇?！?/p>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種科學家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興奮。

“當一個絕對的‘善’，被投入一個絕對的‘惡’之中，會發(fā)生什么？”

“是‘善’被‘惡’迅速吞噬，同化？”

“還是‘善’會像病毒一樣，在這片黑暗中，催生出某種……我無法預(yù)測的，全新的秩序？”

“又或者……”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卻又無比殘忍的笑容。

“……‘善’本身，就會在絕望的土壤里，異化成比‘惡’，更加恐怖，更加純粹的東西？”

“王奎的死，就是一個多么完美的初步觀察報告??！”

“你的‘善’，成為了殺死他的催化劑。你的‘善’，逼出了一場最壯麗的死亡煙火。你的‘善’，比屠夫的刀，還要鋒利，還要致命！”

“這太美了！嘉禾！這簡直太美了！”

他張開雙臂，發(fā)出了由衷的贊嘆，像一個看到了自己畫作終于完成的，瘋狂的藝術(shù)家。

周圍的場景，再一次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