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難得的晴天。
陳熙從梳妝臺深處翻出那條她從沒戴過的項鏈——第一次見面時薛斐然送的禮物。
那天他微笑看著陳熙,呈出手里的禮盒。他說:“初次見面,哥哥還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只能以這條項鏈作見面禮。以后的日子,哥哥再慢慢補上。”
這話聽起來真是再溫馨不過了——我們會有以后、以后我會好好愛護你、哥哥會給你送很多禮物。
她低頭接過。
可之后卻隨手把它丟在角落。
薛斐然后來的確履行了他的承諾,各種形式的禮物送了一大堆。
她連看都不看。
與這些相比,她更喜歡欣賞每次他用各種方式關(guān)心她、給她送各種東西后,看見她冷淡神情后失落的表情。
很像小時候她曾偷偷喂養(yǎng)的那只小狗圍著她搖尾巴的樣子。
后來這只狗被養(yǎng)父發(fā)現(xiàn),被一把摔在地上,死了。
陳熙把項鏈戴上,藏進(jìn)衣領(lǐng)當(dāng)中,抬頭看著鏡子里千金小姐打扮的樣子。
她這種人居然是上京市上流社會的滄海遺珠,真是世事難料。
今夜薛父要辦場家宴,邀請各路親朋好友談笑做生意。
她的生母前來詢問意見時陳熙難得地答應(yīng)了,這位親生母親激動得不得了,前前后后打點,給她打扮得跟洋娃娃一樣。
自從剛回來時幾場必要的宴會后陳熙再沒答應(yīng)過任何參加宴會的請求。那些人太無聊,她煩于理會他們的討好或是質(zhì)疑。
但今晚不一樣。既然是家宴,長子薛斐然必定免不了出席。
而自那天晚上后陳熙再沒見過薛斐然。隔天吃早餐時沒看見他,薛錦漾問了保姆劉姨一嘴,劉姨回答:“少爺他天沒亮就走了,沒說什么,看起來似乎沒休息好。”
薛錦漾疑惑地叨叨:“?。空嫫婀?,平時不是都要一起吃了早餐再走?!?/p>
一旁的陳熙唇角扯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越逃避,就說明他內(nèi)心越想要。而陳熙很享受這種感覺——看著激烈掙扎的獵物最后自愿走進(jìn)陷阱。再有趣不過了。
家宴選址在薛家名下的一家酒樓,走進(jìn)包廂時薛斐然正在大方從容地和長輩們侃侃而談,似乎有誰提起了哪個有趣的逸事,賓客們歡笑起來,笑得溫和的薛斐然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表情立馬僵住。
她……她怎么來了?
陳熙忽地對上他目光,他慌亂地移開視線。這幾天他通過大量工作和學(xué)習(xí)忽略的心里那塊刺撓再度刺痛著他的神經(jīng),嘲笑著他的無能。他的眼神忽然不知道該看哪,四肢也不知道該往哪放。最大方識禮的孩子此刻變得渾身不自在。
陳熙垂下頭掩蓋住愉悅的笑,被生母帶著向某個客人打招呼。
薛斐然忽然覺得室內(nèi)好熱,熱得他頭昏腦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