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兩腳像踩在棉花里,暈乎乎的,簡直是漫步云端,哪還認得什么東南西北。
dai端陽兩只手撐在我膝蓋上,把許多磁帶殷殷地拿到我面前:「小草,我喜huan這首歌,你唱給我聽……我還喜huan這首?!?/p>
在這之前我哪聽過什么歌,卻被他bi1著現(xiàn)學現(xiàn)賣,聲音像是從心里淌chu來的。先是澀澀的nuanliu,在五臟六腑里runse了一遍,又被嘴里染著糖漿的she2tou一抖,終于成了歌。
端陽把tou埋在我膝蓋上,一個勁地說:「真好。」
我們這苦辣酸辛的十幾年,仔細篩一篩,原來還能篩剩許多真心實意的片刻,用手絹ca一ca,還會發(fā)chu明亮的光。
在我唱得kougan1she2燥的時候,端陽突然把腦袋抬起來:「錢寧哥哥,別人聽過你唱嗎?」
我張了張嘴巴,想說沒有,又嫌丟人,yg著toupi顯擺了一句:「唱,怎么不唱,大家都夸好呢?!?/p>
「那怎么行,」dai端陽一xiazi氣鼓鼓地撲了上來,把我摟得死死的:「都是我的?!?/p>
人要是從沒被夸過,突然被狠狠表揚一次,那種滋味一輩zi也忘不了。端陽那一句真好,定了我往后十幾年的命數(shù)。
那時候街邊有賣爆米花的,棉花糖的。為了招來顧客,車架上都裝著一個放歌的喇叭。
貨販一邊吆喝:「爆米花,香penpen的爆米花!」喇叭里也跟著唱:「浪奔,當當當當,浪liu,當當當當!」
我每次聽到歌聲,耳朵都豎得直直的,全神貫注地聽,專心致志地學。到了學校該gan1什么便gan1什么,只有在課間沒人的時候,才偷偷跑到樓dg,握緊了鐵圍欄扯著嗓zi嚎:「浪奔,浪liu!」
我想唱歌,大聲地唱,那一kou悶氣只能用唱喊chu來??赡菚r候面zi比紙還薄,不敢在別人面前獻丑,只好偷偷地來。我白天在樓dg練嗓zi,晚上自個在被窩里哼,我在沒人的地方盡qg嘶吼、放聲gao唱。
這樣嚎了幾個月,端陽把我約到學校后面的樹林里,一排排的小樹苗只有女人的胳膊cu細。
他坐在石tou上,一邊拿著糖,一邊托著腮幫zi:「錢寧哥哥,你唱歌給我聽吧?!?/p>
我對著我唯一一個珍貴的瀕臨滅絕的聽眾,臉上神采奕奕,急著要向他一展歌hou,可心里怦怦亂tiao,像是新演員被人推向舞臺的一剎那,屏著呼xi,生怕自己演砸了。
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那一dian甜,再深qg款款的話也不能說明白我對他的在乎。可人都是這樣,越是在乎,越是要裝。
「我唱了啊。」
我腦zi里一片空白,yan睛閉得死死的,yg著toupi把聲音擠chu來,一首歌唱完,小心翼翼地睜開yan睛,就看見dai端陽的臉離我只有一個拳tou那么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手從我yanpi上緩緩hua到了我的右臉。
我tou暈yan花,心tiao像打鼓,n本不記得自己唱了些什么。
晚上蒙著被zi睡覺,大半夜的,還能聽見自己急促響亮的心tiao。我不停地翻shen,睡意像蒼蠅一樣亂飛,怎么也抓不著,折騰得大汗淋漓。
好不容易睡過去,又開始zuo夢,我夢見端陽在我腳邊調(diào)收音機,低著腦袋,陽光從方窗zi里照j來,把一塊方形的地面照得特別亮,他就坐在光里,louchu雪白的一截脖zi。
早上氣chuan吁吁地醒過來,發(fā)現(xiàn)kuzi黏shi了一塊。
我偷偷摸摸地拿去洗,一邊洗一邊哭。
再也回不去了。
總有這么一個人,風風火火地闖到你面前,把好端端的一切搞得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