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威脅（第2頁）

有很多很多的原因，多到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最重要的那個理由是什么。

“萊斯”凝視著她強作鎮(zhèn)定的臉，沉默了很久，在希雅覺得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萊斯”垂下了眼睛，用無起伏的語氣問道：“能告訴我嗎，被拋棄是什么感覺？”

少女臉上的血色徹底褪去，“你還是想羞辱我嗎？”她想這么大叫，然后轉(zhuǎn)過頭不再理他，但魔王的神態(tài)有些異樣的虛弱，和剛才威脅自己時的樣子截然不同，她遲疑了一瞬，沒有罵他，但也沒有回答。

下一秒，她“萊斯”擁入懷抱。

“被拋棄是什么感覺？”“萊斯”又問了一次。

希雅想要掙扎，但她被抱得緊緊的，甚至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魔族原來也有著心臟啊？她突然思考起這個理所當(dāng)然的問題。

她的心里依然滿是恐懼，同時又覺得這懷抱溫暖極了，這就是馴化的成果嗎？但又好像不僅是這個。

“……很難過?！惫硎股癫畹?，她回應(yīng)了他的問題。

這真是一句廢話啊，但“萊斯”還是露出了滿足的微笑，“對，很難過。”

并不是第一次這樣抱緊他人，也不是第一次詢問對方這個問題，但不管是誰，都不能給他滿意的答案，他甚至覺得沒有任何人類或魔族能夠理解這個問題，理解問出這個問題時的，他的心情。

他不可能被人類認(rèn)同，還小的時候，他不能很好地隱藏自己的翅膀，被人追趕著差點打死。

等到稍微大了些，也曾嘗試去與人類打好關(guān)系，但魔族的生長緩慢，習(xí)性也不相同，“親友”對他的態(tài)度，總是會從親密，到懷疑，到恐懼，到“你是什么怪物？”。

他也不可能被魔族接受，萊斯還活著時，所有的魔族都只想致他于死地，即使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身份暴露后，他們會怎樣對待自己。

“是真的很難過啊?！彼]上眼睛，輕聲重復(fù)了一遍。

他好像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如此重視希雅了。

是覺得被人類背叛，身處敵人帳中的她和自己一樣孤獨，所以能夠理解他吧……不，不只是這樣。

“萊斯”突然想起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發(fā)生的一件事。那時，他為了刺探情報，潛藏在遠(yuǎn)處觀察局勢。

魔王種的視力聽力極度發(fā)達(dá)，即使藏在相距數(shù)百米的地方，他還是能看到聽到那位勇者在做什么、說什么。

他看到少女干脆利落地斬殺了數(shù)十個魔族，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她沉默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后將雙掌在胸前合攏，低下頭，喃喃說了句什么。

“萊斯”敏銳的耳朵捕獲了那句輕到幾乎剛一說出口，就消散在空氣中的話語。

“對不起，如果有下輩子的話，大家努力和平相處吧。”

一定是從那時開始，就渴望被她理解了吧，如果說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人能填補他空虛的心，一定就是對魔族也能說出這句話的她了吧？

他緊緊抱著少女，不愿放開。

希雅無比困惑地望著天花板，從魔王的擁抱和話語中，她能感覺到強烈的孤獨，那應(yīng)該不是做戲。

但為什么呢？萊斯會有這種感情嗎？

抱著她的這個魔族，真的是魔王萊斯嗎？她心中突然產(chǎn)生了這樣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