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她腳步頓住。
咬了咬唇,沈予歡才啞聲道:“你去請府醫(yī)……”
臨風(fēng)心下焦急,帶著些哀求又道:“剛剛府醫(yī)開了藥,可二爺卻怎么也不喝,大夫人您就辛苦一趟去勸勸二爺吧……”
臨風(fēng)實在是沒轍了,這才來求大夫人的。
可這天下,二爺怕也只聽大夫人一個人的話了。
沈予歡知道裴梓雋最是怕苦,可能幼時總喝藥喝到大的緣故,很是醫(yī)治了幾年,他的身子才如常人!
然而幼時傷了腸胃,一不留神著了涼就會引發(fā)胃疾,每每這時他便有些任性。
終究是當(dāng)兒子般養(yǎng)到大的,儘管沈予歡再是感覺羞愧心虛無顏面對小叔,可還是對他的放心不下占了上風(fēng)。
心腹丫頭文脂一見沈予歡出來,連忙撐了傘送到她頭頂。
沈予歡卻對臨風(fēng)輕聲細語囑咐道:“你先回去照顧二爺,我去小廚房給他煮些暖胃湯,就過去。”
臨風(fēng)頓時大鬆一口氣,滿是感激,“謝謝大夫人。”
沈予歡提著食盒到前頭裴梓雋的棲雁軒時,推門的動作頓住。
那股羞愧感再次襲上心頭,令她有些躊躇。
片刻,她深吸一口氣才推門走了進去。
臨風(fēng)正來回在院子里走動,一見沈予歡,頓時急切地迎過來,“大夫人。”
裴梓雋自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到如今也不喜院子里人多。
故而,只留了臨風(fēng)一個。
臨風(fēng)是沈予歡特意從外頭撿回來的小乞丐之一,只為留在棲雁軒照顧裴梓雋的。
房里只有一盞燭火,昔日的那個孩童,如今已然長成了成年男子模樣,他安靜的躺在榻上,鴉黑的睫羽乖乖的附在眼瞼下,像是棲息的蝶,將他那雙狹長的瑞鳳眼勾勒出一個極致優(yōu)美的弧度。
可跳躍的燈火卻將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晃的分外蒼白。
他眉頭微蹙著,整個人透著一股脆弱感,惹的沈予歡心都揪起來了。
他的眉比一般人要略長,仿佛要與鬢角連在一起似的。
沈予歡忙放下食盒,坐在榻邊,搓了搓手,才輕輕撫上他的額頭。
因她的碰觸,裴梓雋緩緩睜開了雙眼,“嫂嫂……”
一下對上他的雙眼,沈予歡微怔,他的雙眼不同於別人,平時像墨玉染雪,又像藏了刀鋒箭矢,透著冰冷的攻擊力。
也只有面對自己時候,他那眼睛里才有了些溫度,如碎了星辰分外璀璨明亮。
此時他因身體不適,那帶著些撒嬌依賴般的一聲,沈予歡心疼的一下就破了心防,想到的都是他兒時惹人憐的模樣。
“胃還痛嗎?可吃過東西了?我裝了羊肉粥。”
她那關(guān)心的話語,溫柔的聲音如同夏風(fēng)吹進耳中,裴梓雋心頭生暖,眸子晦暗了瞬,“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