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的手指還纏著那根香囊系帶,布料吸飽了血,沉得像塊鐵。他沒松開,也不敢松——怕一撒手,懷里的人就真沒了溫度。
遠處火把光晃動,侍衛(wèi)的腳步聲踩碎落葉,玄逸卻像聽不見。他低頭看蘇一的臉,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睫毛卻還沾著一點沒干透的濕意,不知是淚還是汗。他喉結動了動,沒說話,只是將她往懷里又攏了半寸,轉身踏進林間小徑。
這條路他走過三次,每一次都是獨自一人。秘境藏在斷崖之后,需穿過一片枯藤纏繞的亂石堆,再沿著地下暗河逆流而上。他走得極穩(wěn),每一步都避開碎石與濕滑苔蘚,仿佛肩上扛的不是昏迷之人,而是某種不能碎的承諾。
蘇一的呼吸很淺,貼著他胸口時幾乎感覺不到起伏。玄逸解開外袍一角,裹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指尖無意擦過她耳后,那里有一小片絨毛未收盡,銀白如雪,在月光下泛著微弱光澤。他頓了一下,沒問,也沒碰,只把披風拉緊了些。
進了秘境入口,空氣驟然溫潤。石壁滲水成珠,滴落在地化作靈氣氤氳的霧氣,草木無聲生長,連傷口都能聽見愈合的聲音。玄逸將蘇一輕輕放在中央石臺,那石面溫熱,似有生命般緩緩起伏,像一張沉睡巨獸的背脊。
他退后半步,正要盤膝調息,忽見蘇一左頰皮膚微微波動——不是傷,是幻形術松動的征兆。一道細不可察的狐紋自她鬢角浮現(xiàn),轉瞬又隱去,如通水面漣漪。
玄逸沒動,眼神卻變了。不再是冷,也不是疑,而是一種近乎熟悉的痛楚。他沉默片刻,解下自已肩上的玄色披風,輕輕蓋在她身上,動作輕得像怕驚醒一個夢。
披風落下時,蘇一睫毛顫了顫,嘴里溢出一聲極輕的“嗯”,像是無意識的回應。
玄逸坐到她身旁,掌心凝起一絲冰藍靈力,懸在她肩傷上方三寸處。這不是治療,只是壓制感染——他知道這傷不是普通黑氣所致,而是幽影以魂煉毒的手法。若非蘇一本身靈l特殊,此刻早已潰爛。
他正專注控力,忽然聽見秘境外傳來一聲悶響,像是巨物撞上結界。地面微震,石臺上的霧氣瞬間扭曲,幾片新生嫩葉當場枯黃。
系統(tǒng)提示音在蘇一意識深處炸開:
【警告:任務進度受阻,幽影干擾值超標。若無法在兩刻鐘內脫離當前區(qū)域,扣除法力值30,并凍結魅惑術使用權?!?/p>
蘇一眉頭蹙起,手指無意識抓緊披風邊緣,指節(jié)泛白。
玄逸察覺到她情緒波動,抬眼看向秘境外方向,眼神冷冽如刀。他沒起身,反而俯身靠近蘇一耳邊,聲音低得只有她能聽見:“你若現(xiàn)在醒,我會問你三個問題?!?/p>
蘇一沒睜眼,但呼吸節(jié)奏變了。
“第一,你是誰?”他頓了頓,“第二,為何幫我?”最后一句幾乎貼著她耳廓落下,“第三……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到底什么意思?”
話音未落,秘境外傳來幽影的笑聲,這次不再飄忽,而是清晰穿透結界:
“玄逸!你以為這地方能擋得住我?她身上的血,就是最好的鑰匙!”
玄逸猛地站起,劍氣未出,袖口已被他自已掐出五道裂痕。他低頭看蘇一,發(fā)現(xiàn)她右肩傷口竟在緩慢滲血,每一滴都落在石臺上,發(fā)出輕微“滋”聲,像是腐蝕。
他立刻伸手去按傷口,卻被蘇一一把扣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