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漸漸遠去,易子川與秦蒼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靜謐的長街,臨近河畔的聽雅閣里,二樓的軒窗便被一雙纖長白皙的手,輕輕推開。
夏簡兮倚在窗邊,一身利落的水藍色勁裝,烏發(fā)僅用一根素銀簪松松挽起,幾縷發(fā)絲垂在頰邊,更襯得她眉眼明艷,大約是一夜未眠,平日里向來清冷的眉眼間,隱約還帶著幾分困倦。
她的目光落在遠處那幾乎融入晨靄的背影,直到他們拐過街角,徹底不見。
她的貼身侍女時薇正巧端著一盞剛沏好的龍井進來,見狀輕聲道:“小姐,王爺他們可是走遠了?”
夏簡兮接過茶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杯壁,視線依舊望著空蕩的街口,聲音聽不出情緒:“嗯,聽晚那里,可有消息了?”
就在夏簡兮話音剛落的那個瞬間,時薇身后的門被緩緩推開,身上還沾著晨露的聽晚快步走了進來:“李家那邊送了消息過來,說是李老爺沒答應!”
時薇不由詫異:“沒答應?那李家主怎么敢的,那可是攝政王,他就不怕得罪了他?”
“他當然怕,但是他很聰明!”夏簡兮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底帶著了然,“李家的這位向來小心謹慎,得罪了攝政王,只要沒有名目,朝廷就不會輕易動他,可若是得罪里黑市里的老鼠,那指不定天還沒亮,他的腦袋就分家了!”
“那李承宗既不敢得罪王爺,更不敢沾惹鬼市這潭渾水,把皮球踢得干干凈凈!”聽晚冷哼了一聲,“他不僅說自家與那鬼市沒有半點交涉,還特意‘好心’地提醒王爺,可以去找林家?guī)兔?!?/p>
“林家?”時薇立刻反應過來,擔憂地看著自家小姐,“那王爺他……”
“他?”夏簡兮哼了一聲,將茶盞重重擱在窗欞上,發(fā)出清脆的磕碰聲,“他寧可孤身一人去闖那龍?zhí)痘⒀?,也不會來找我的,除非,他根本找不到那里!?/p>
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涌上心頭。
易子川深夜去李家求援,雖在她意料之中,畢竟杭州地界上,李家是除張家外最可能知曉鬼市內(nèi)情的,但得知他果然碰了壁,甚至被李承宗用“林家”來搪塞,夏簡兮心里還是像堵了塊石頭。她氣李承宗的老奸巨猾,更氣易子川那該死的、深入骨髓的驕傲和固執(zhí)!
“小姐,那我們現(xiàn)在……”時薇小心翼翼地問。
夏簡兮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
她看著樓下河道上開始蘇醒的舟楫,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而堅定。
“他查他的鬼市,我查我的線索?!彼D身,語氣不容置疑,“李承宗說不知道鬼市?鬼話連篇!李家在江南經(jīng)營這么多年,根深蒂固,若說對鬼市一無所知,打死我也不信,他不過是怕引火燒身,想置身事外罷了?!?/p>
“時薇,”她吩咐道,“動用我們所有的暗線,重點盯著李家!特別是李承宗和他那幾個心腹掌柜的動向,還有李家那些看似尋常、但利潤高得蹊蹺的商路。李承宗越是急著撇清,就越說明他心里有鬼!易子川走不通的路,我來走!我倒要看看,這杭州城的水底下,到底藏著多少見不得光的魚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