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緋霜任由小桃捯飭,茫然地看著大夫和丫鬟們來來去去,端出一盆盆血水。
她聽見鼎福居正廳進來好多好多人,七嘴八舌地在說話,里邊有族長和太夫人的聲音。
她看見了刑娘子。刑娘子身邊還有一對年長的夫婦,穿著綾羅綢緞,葉緋霜不認識,小桃說這是秦氏的父母。
鄭老太太、小秦氏、傅家兄妹、鄭茜媛和鄭文博等人也都被帶了進來。
鄭老太太依然努力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但是她顫抖的身軀暴露出她已經(jīng)慌了。
小秦氏面色灰敗,鄭茜媛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鄭文博則是滿臉好夢被擾了的不耐煩。
太夫人和族老高坐主位,族老們列坐周圍,三堂會審的架勢。
鄭老太太還在狡辯說這對雙生子就是鄭漣的骨血。
于是刑娘子把已經(jīng)對太夫人和族長他們講過好幾遍的供詞又講了一遍:
“我娘是個接生婆,十年前被鄭府請來為四房的秦夫人接生。但是我娘回去后沒有得到賞錢的高興,反而十分不安。
我再三詢問,我娘才說她知道了鄭家的一樁密辛。秦夫人的雙生子明明就是足月的胎兒,根本不是七月早產(chǎn)。按照時間來算,這孩子在秦夫人進四房前就有了。
我娘還說,她心神不寧走錯了路,撞見了個老婆子把一個襁褓遞給個小廝,讓那小廝把這襁褓處理了。說這襁褓里是四房的五姑娘,但四房現(xiàn)在有了嫡子嫡女,就不留著這女嬰礙秦夫人的眼了。
不久后,我娘就失足落水而死。我覺得我娘其實不是失足,是被人滅了口,我嚇壞了,這些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直到今年回涂州老家過年時聽到有人暗中打聽這件事,我才說出來,不然我良心難安?!?/p>
鄭老太太憤然說這是污蔑。
因為當年那些接生婆的全家都被她滅了口,連孩子都沒給活路,如何會冒出一個接生婆的女兒來指認此事?
可滅人滿門的事她不能說,況且她的弟弟弟妹,也就是秦氏父母早就被族長的人連蒙帶騙的嚇破了膽,早已把大女兒當年和人私通、珠胎暗結(jié)的事招供了個干凈。
太夫人怒道:“秦氏,你迫害庶子,混淆宗族血脈,濫用權(quán)力,踐踏族規(guī),你何堪為一族宗母!”
小桃把葉緋霜的臉擦干凈,頭發(fā)擦干凈重新編好辮子,把她滿是血的衣裙剝下來重新?lián)Q上干凈的。
仿佛讓她家姑娘看起來好好的,她家姑娘心里就能跟著好好的。
小桃紅著眼睛說:“姑娘,你聽,族長還咱們公道了,都好了?!?/p>
結(jié)果和她盤算的一樣,只是本該和平的過程因為事情提前曝光而變得無比慘烈,以致她現(xiàn)在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
床邊,一個滿手是血的丫頭忽然叫了起來:“不好了!靳姨娘她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