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來時,稍微一動,葉緋霜就感受到了腳踝上的一點刺痛。
她立刻坐起來,慌張地摸向腳踝。
是柔軟的巾帕,不是冰冷的金鏈。
睡在她身側(cè)的小桃也驚醒了,立刻跟著坐起來:“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她急忙拿了盞燈進來,“呀”了一聲:“姑娘,你怎么哭了?”
葉緋霜抹了把臉:“沒事,做了個噩夢?!?/p>
“姑娘,你今兒被嚇著了吧?”
“嗯?!?/p>
“可惡的七公子?!毙√覒崙?,“趕緊來道雷劈死他吧!”
“不是他。”葉緋霜說,“我沒有被他嚇到,我被鏈子嚇到了。那些鏈子扣在我身上,拴著我,我連房間都出不去了,像條狗一樣……不對,狗還被拴在院子里,能看見天呢。我什么都看不見,只有暗沉沉的屋子。”
小桃忙道:“已經(jīng)沒了,那些鏈子已經(jīng)解開了,姑娘別怕?!?/p>
“那條鏈子,最開始有三百一十個扣。我說錯一句話,就減一個扣。做錯一件事,再減一個扣。讓他不高興了,也減一個扣。最后就只剩下八十三個扣了,鏈子變得很短。最開始我還能走到窗邊,然后是桌邊,最后是床邊,多一步都走不了了?!?/p>
小桃聽得迷糊:“姑娘你在說什么呀?已經(jīng)沒有鏈子拴著你了。而且你這么厲害,什么鏈子都拴不住你的。”
“剛說的是在話本子上看的一個故事,不講了?!比~緋霜笑道,“睡吧,我不怕了?!?/p>
等小桃的呼吸平穩(wěn)了,葉緋霜才繼續(xù)說:“出不去屋子了,我就在墻上刻正字。過一天,刻一筆。從鏈子拴住我那一天開始,到鏈子摘下來那一天結(jié)束,我一共刻了兩百零六個正字?!?/p>
“桃兒,你說得對,我真的好厲害。我最后竟然只是病了,而不是瘋了?!?/p>
——
滎陽城外有許多廢舊的院子、破廟。
“砰”的一聲,一個巨大的麻袋被扔到地上,濺起一片厚重的灰塵。
麻袋系口被解開,露出里邊被五花大綁的人。
不是別人,正是寧潯。
只是此時他狼狽得厲害,衣服臟污凌亂,發(fā)冠歪歪斜斜,半數(shù)黑發(fā)披散下來,宛如瘋子。
蕭序做了一個手勢,寧潯嘴里塞著的麻布被拿出來。
他立刻開始嚷嚷:“大膽刁民,你知道本公子是誰嗎?”
蕭序回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別說是你了,哪怕?lián)Q成你老子,我也照收拾不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