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王家哥倆的應和聲里,帶著一股子壓不住的亢奮,直沖老林子的樹梢。
山道難走,黑燈瞎火的更甭提。
死沉的爬犁在鋪滿松針和爛樹葉子的地上,犁出兩道深溝。
仨人輪著在前頭拉,后頭倆人推,累得呼哧帶喘就換班。
汗水把棉襖溻得透透的,冷風一打,透心涼。
可沒一個喊累的,心里頭都像揣著個小火爐,燒得旺。
尤其是王鐵和王山,他倆覺著,打從今兒起,自個兒這日子,怕是要變個樣兒了。
跟著許向前這樣的主心骨,還愁沒好奔頭?
眼瞅著拖拉著這大家伙,終于鉆出密林,望見林場駐地那一片昏昏黃黃的燈火時,仨人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大氣。
林場駐地靜悄悄的,多半人家都睡下了,就幾扇窗戶還透著點亮兒。
爬犁轱轆在凍得梆硬的土道上摩擦,發(fā)出“沙啦——沙啦——”的悶響,在死靜的夜里格外扎耳朵。
一個剛起夜撒完尿的半大小子,揉著眼往道口一瞅。
月光底下,他瞅見仨人影,拖著一個……一個老大老大、黑黢黢的玩意兒,正奔著駐地當間兒(中間)過來。
那小子一愣神,使勁兒揉了揉眼。
“媽!媽呀!你快出來瞅瞅!許向前他們……他們拖回座山來!”
小子嗓門賊亮,一下子就把死靜的夜給撕破了。
“大半夜的,嚎喪呢!”
屋里傳出女人不耐煩的罵聲。
可緊跟著,更多人家被驚動了。
“啥響動?”
“像是有人回來了?”
“我咋聞著股血味兒呢……”
一扇扇窗戶被推開,一個個腦袋探了出來,睡眼惺忪。
等許向前仨人拖著爬犁走到駐地當間兒那片最敞亮的空場時,四周圍已經(jīng)站了不少披著棉襖、趿拉著棉鞋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