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咋地,看那老太太哭得多可憐,這城里飯館的門,怕是他們攢了多久才敢進的吧?”
“現(xiàn)在的小年輕,有倆錢兒就六親不認了,啥世道!”
議論聲跟蒼蠅似的嗡嗡響,一道道指指點點、鄙夷的目光,齊刷刷地戳向許向前。
許小妹年紀小,哪見過這場面,被眾人戳戳點點,小臉嚇得刷白,直往許向前身后縮。
秋莎雖說也有點慌,但她剛親手踹了人,心里那口惡氣出了,反而不那么怕了。
她緊緊攥著許向前的胳膊,眼神賊堅定——橫豎,她都跟自家男人站一塊兒。
周翠蘭見風頭被自己拿住了,心里暗喜。
她從地上爬起來,跟只斗贏了的母雞似的,叉著腰指著許向前,露出了獠牙。
“許向前!今兒這事兒沒完!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把笆籬子坐穿!你別想就這么拍拍屁股走人!”
“醫(yī)藥費、營養(yǎng)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一分都不能少!沒個一千塊,你休想出這個門!”
一千塊!
這數(shù)一出口,連看熱鬧的都倒吸涼氣。
這年頭,普通工人一個月也就掙三四十塊,一千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shù)字!
這哪是要醫(yī)藥費,分明是敲骨吸髓!
所有人都以為,許向前這個鄉(xiāng)下來的愣頭青,面對這獅子大開口的訛詐和滿屋子的唾沫星子,要么嚇得腿肚子轉筋,要么就得暴跳如雷。
可許向前,平靜得嚇人。
他壓根沒瞅地上裝死的張建軍,也沒搭理叫喚的周翠蘭。
他的目光慢慢掃過門口圍著的一圈人,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帶著一股老山林里獵戶才有的冷勁兒和壓迫感。
這讓所有跟他眼神碰上的,都下意識地挪開了眼。
鬧哄哄的議論聲,漸漸低了下去。
許向前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卻清清楚楚鉆進每個人的耳朵眼兒里。
“各位老街坊,大叔大嬸兒,兄弟爺們兒,我叫許向前,打鄉(xiāng)下來的?!?/p>
他先自報家門,姿態(tài)放得挺低。
“這位,”
他指了指周翠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