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橋邊夕陽斜
自我糾纏
我是辰林,還是謝道韞?
當辰林再次醒來時,她做的
自我糾纏
支道林執(zhí)麈尾的手微頓,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道:“聞令姜所惑,無非‘色’與‘空’耳?!?/p>
謝道韞(辰林):“請先生指點迷津!”
支道林繼續(xù)道:“色者,形骸也,聲名也,過往未來種種相也。”他麈尾輕揮,帶起一縷清風,“譬如眼前茶盞,其形為瓷,其色為青,其用為飲,此皆‘色’也。然燒瓷之土,取自山陵;制坯之工,賴于人巧;入窯之火,借于薪柴。若無水土人工,何來此盞?故‘色’無自性,因緣和合而生,是為‘色即是空’。”
謝道韞睫毛輕顫:“先生是說,辰林與謝道韞,皆如茶盞之形,本無自性?”
“然也。”支道林頷首,“令姜記掛之‘辰林’,是過往因緣所成之相;此刻身處謝家之‘謝道韞’,是當下因緣所成之相。周與蝴蝶,亦復如是。執(zhí)于‘我是誰’,恰如執(zhí)于茶盞之形,不知其本是水土,終將復歸水土?!彼抗獬蚊魅缜锼?,“所謂‘空’,非無物之空,乃無定形、無自性之空。小娘子若能體認此理,便知周與蝴蝶,何必辨其真?zhèn)危俊?/p>
這番話如鐘磬擊空,在堂中蕩開悠遠余韻。
謝道韞望著案上茶盞,忽然想起夢中辰林實驗室里的分子模型,水是ho,瓷是硅酸鹽,若從微觀視之,萬物確實皆無定形??尚念^那點執(zhí)拗仍在——那個在操場將她撞倒的莽撞少年,那個讓她傷痕累累、支離破碎的前夫?那些藏在記憶深處的城市燈火,那些遠超東晉的未來科技,難道也只是因緣和合的幻影?
久不聞謝道韞(辰林)有所回應,支道林輕嘆一聲:“遁所論,乃即色之空。小娘子之惑,關乎心識流轉(zhuǎn),或可請教于法開上師。”
“于法開?”謝安插話道,“于上師主識含宗,謂‘三界如幻夢,皆起于心識’,確與支公之論不同。”
支道林頷首:“于上師雖常與貧道爭名,但其人精于醫(yī)術,尤重心識與外境之辨,這點貧道還是佩服的。令姜所惑,是‘能夢之心’與‘所夢之境’的糾葛,于上師或有別解。”
他起身合十,“支遁尚有俗務,先行告辭。愿令姜早日破迷開悟。”
謝安和謝朗去送支道林,謝道韞獨自坐在榻上。
忽聽家仆來報,“小姐小姐,撞你的兩個賊人拿到了!”
辰林急忙起身,想去看看,以驗證心中所想。兩個貼身丫頭聽雪和觀蟾慌忙上前勸阻。
聽雪勸道:“小姐,那賊人自有官府懲辦,你重傷初愈不宜下床!”
觀蟾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姐,聽雪說得對,你要出去了,老夫人會打死我們兩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