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咆哮在冰冷的虛空中徒勞回蕩,如通投入深海的石子,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林溪的殘魂被禁錮在生與死的夾縫里,只能眼睜睜看著,像一頭被鎖鏈困在深淵邊緣的絕望困獸,目眥欲裂地“盯”著甲板上那兩個相擁而慶的惡魔。
陳鋒的手指依舊在那冰冷的手機屏幕上滑動、點戳,如通在清點著屬于他的金山銀礦。他壓低聲音,卻掩不住那份毒蛇吐信般的陰狠:“……蘇雅,記住,這張圖的價值,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它所指向的‘東西’。威斯特敏斯特公爵那個老狐貍,收藏室里鎖著的可不止是金銀!我查過一些秘聞,他手里很可能有一尊……圓明園的獸首!十二生肖里的龍首!那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有了這張圖作為敲門磚,我們就有機會……”
龍首!
這兩個字如通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林溪殘存的意識之上!圓明園!那場沖天大火!那些被劫掠、被拆散、流落異鄉(xiāng)一個多世紀的國之重器!它們的悲鳴仿佛穿透了時空,在她靈魂深處凄厲回響!
蘇雅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貪婪的光芒幾乎要溢出來:“獸首?!就是新聞里說拍賣價能上億美金的那種?!天啊!鋒哥!那我們豈不是……”她激動得語無倫次,仿佛已經(jīng)看到金碧輝煌的宮殿在向她招手。
“沒錯!”陳鋒的嘴角勾起殘忍而志得意記的弧度,他攬緊蘇雅,目光卻如通淬毒的冰錐,再次投向下方那片吞噬了林溪的、漆黑翻涌的海面,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刻骨的惡毒和嘲弄,“只可惜,我們那位‘愛國’的林溪小姐,是沒這個福氣,也沒這個‘腦子’去享用這份潑天的富貴了。她的‘情懷’……呵,就讓她帶到海底去慢慢腐爛吧!”
“情懷?”蘇雅依偎在他懷里,發(fā)出一串尖銳刺耳的嗤笑,那笑聲在死寂的海面上空顯得格外瘆人,“那種不能當飯吃、不能換鉆石的蠢東西?也就她那種書呆子才會當寶!活該喂魚!鋒哥,我們才是聰明人!這世界,只認錢!只認權(quán)!”
只認錢!只認權(quán)!
情懷?腐爛?
活該喂魚!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溪的靈魂之上!比冰冷的海水更刺骨!比窒息的絕望更錐心!她為國寶流落而痛,為文明蒙塵而悲,那份想要讓瑰寶回家的赤誠之心,竟被他們?nèi)绱溯p蔑地踐踏、如此惡毒地詛咒!
滔天的恨意和一種更深沉的、幾乎要將靈魂都撕裂的悲憤,如通沉寂億萬年的火山,在她意識的最深處轟然噴發(fā)!那點僅存的、維系著殘魂不散的執(zhí)念,在這極致的屈辱和憤怒的催化下,燃燒到了前所未有的熾烈程度!
“不——?。?!”
無聲的咆哮震蕩著她虛無的魂l,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
“把我的圖還來!”
“把國寶還來!”
“帶它們回家——??!”
這并非針對陳鋒蘇雅個人的復仇嘶吼,而是向著冥冥之中、向著這冰冷不公的命運、向著所有掠奪與玷污發(fā)出的、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吶喊!是對那些流落異鄉(xiāng)、等待歸家之魂的泣血呼喚!
就在這靈魂的吶喊攀升至頂點,殘存的意念即將被這極致的情緒徹底焚燒殆盡、歸于虛無的剎那——
嗡……
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穩(wěn)定的震動感,毫無預兆地從她“身下”那片深邃的、墨黑的海水深處傳來。
不,不是聲音的震動。
更像是一種……空間的脈動?一種規(guī)則的共鳴?
緊接著,一點純粹到極致、溫暖到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金色光芒,如通黑暗中孕育出的第一顆星辰,悄然穿透了萬米深海的冰冷與死寂,在林溪意識感知的“下方”點亮了。
那光芒初時只有針尖大小,微弱得仿佛隨時會被黑暗吞噬。但就在林溪殘魂的意念被它吸引,那燃燒著恨意與不甘的“視線”投注過去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