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野?!彼偷厮﹂_他的手,眼神里終于有了波瀾,卻是冰冷的嘲諷,“你以為你現(xiàn)在的一無所有,就能抵消你當年的所作所為?你選程時然的那一刻,你讓我跪在青石板上的那一刻,我們的念安沒能出生的那一刻你就該知道我們完了。”
“我姜槿月從來都不是個大方的人。”
身后的門忽然被推開,帶著海腥味的熱風卷來。
沈澤深手里還攥著鍋鏟,深藍色的廚師服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沾著幾點亮晶晶的油漬。
他顯然是聽到了外面的爭執(zhí),眉頭擰成個川字,目光先落在姜槿月發(fā)紅的手腕上,隨即轉(zhuǎn)向陸昭野,眼神沉得很危險。
“這位先生。”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幾步走到姜槿月身前,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在身后,“我太太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陸昭野盯著他搭在姜槿月肩上的手。
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指腹帶著常年握刀的薄繭。
沈澤比他矮些,卻站得筆直,像塊扎在沙灘上的礁石,穩(wěn)穩(wěn)擋住了他看向姜槿月的視線。
“你是誰?”陸昭野的聲音發(fā)緊。
沈澤沒回答,只是偏頭看向姜槿月,語氣瞬間軟下來,帶著哄勸的意味,“你不是要去買冰激凌?”
姜槿月指著當?shù)貪O民遞來的海產(chǎn),“剛要走?!?/p>
“我陪你去。”
沈澤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
他牽著姜槿月往門口走,路過陸昭野身邊時,姜槿月的裙擺擦過他的拐杖,像一陣風,連一絲停留都沒有。
原來沒有他,她真的可以很幸福。
陸昭野走出餐廳,南半球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沿著海岸線慢慢走,拐杖在沙灘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像一行無人看懂的懺悔。
遠處的海面上,一艘貨輪正在遠航,船帆上印著姜家的標志。
他想起姜槿月曾說,她喜歡海,因為海的盡頭有自由。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是屬于大海的,而他,只是她航程中一場不該有的風暴。
是他僥幸得到了自由者的垂憐又生生推開的。
他站在海平線前,看著落日一點點沉入海面,像他那段被徹底埋葬的過往。
也許有一天,他會回到a市,直到老死都不會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有些愛,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能做的,唯有放手,祝她平安。
海風吹過,帶著咸腥味的自由,這一次,他終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