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很簡陋,棺材板很薄。
整個村的人都來了。
程寧不用守夜,簡單在潘家吃過晚飯,便往自己家走。
路上,太陽在山邊還露著一絲面容。
她感覺不到陽光的溫暖,越走心越沉。
剛才苗苗已經(jīng)哭暈過去了,小孩可以肆無忌憚的哭,但是父母還要強撐起精神來招待送別的客人。
所以,師父離世的時候,程寧哭了嗎?忘記了。
那時幾位師兄姐又在干什么呢?忘記了。
這樣的傷心,并非她一人獨有。
程寧像是要應(yīng)證這個答案一樣,她問蕭嘯:“你父母死的時候,你難過嗎?”她全然不顧此話該不該問,是不是時候問,直愣愣的問出口。
“難過。
”蕭嘯回答的干脆,一直在難過,從未停止,他的身體和心靈都清楚的記著難過的感覺。
聲音飄進程寧的耳朵里面,震撼她的靈魂,這是她第三次面對死亡。
第一次是黑云宗山腳下農(nóng)婦的女兒,第二次是她的至親師父,第三次是苗苗的奶奶潘大娘。
三次,又是三次。
程寧想,命運一次次讓她經(jīng)歷或旁觀死亡,要告訴她什么呢?若這世間真有叩問天地的門路,她一定要試一試。
“你難過嗎?”蕭嘯問。
程寧扭頭看蕭嘯,她難過嗎?心痛,算難過嗎?剎那,太陽、樹木、泥土、包括她眼前的男人,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似乎悟出一點門道了——人類的情感是共通的,只是表達方式有所區(qū)別而已。
她會為師父的死難過,蕭嘯也會為她父母的死而悲痛,農(nóng)婦、苗苗,她們都會為自己親人的死亡而傷痛。
“我明白了。
是我太過愚鈍,鐵石心腸,一葉障目,看不見他人。
”程寧喃喃自語。
“什么?”蕭嘯不解的問。
這姑娘站在原地問了兩個問題,沉默片刻后,說她明白了,明白什么了?“你還記得你我初相識,師父給我的那本經(jīng)文嗎?——《太上感應(yīng)篇》。
那是一本勸善的書,我當時不明白師父為何給我準備那樣一本書。
”“我當時覺得自己很善良,但實際上,當時我只對自己善良。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