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去領(lǐng)三個饅頭,然后送到城西醫(yī)館?!壁w巖將布偶扔進火盆,火苗瞬間吞噬了布偶,紐扣在火中發(fā)出“噼啪”聲,仿佛是對陰謀的控訴,“傳令下去,所有青壯男丁即日起編入民防隊,由陳副將親自訓(xùn)練。凡謊報年齡者,全家充軍?!?/p>
夜幕降臨時,鐵石城的議事廳里燭火搖曳,昏黃的燈光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墻上,如同一個個扭曲的幽靈。
趙巖看著地圖上的紅點,那是紫霄賊的最新動向,如同一顆顆毒瘤,在鐵石城周圍蔓延。斥候來報,劉寧強的主力已在城東三十里扎營,營帳密密麻麻,像一片黑色的海洋,隨時可能將鐵石城淹沒。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鐵石城的火藥庫昨夜險些被縱火,幸好巡邏隊及時發(fā)現(xiàn),才避免了一場災(zāi)難。
“城主,城北的糧庫只剩七日存糧?!避娦韫俚穆曇纛澏叮路鹈恳粋€字都有千斤重,“若再接納難民,怕是……”
“把我的私糧開倉。”趙巖打斷他,聲音里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從今日起,城主府每日只供應(yīng)兩餐粥水,直到戰(zhàn)事結(jié)束?!彼哪抗鈷哌^廳中眾人,落在墻角的老夫子身上,“王先生,擬一道告示:凡能提供紫霄賊情報者,賞糧十斤;凡斬殺賊兵者,賞銀五兩?!?/p>
老夫子推了推眼鏡,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仿佛在書寫鐵石城的命運。趙巖看著窗外的夜色,想起今早收到的另一封密信,落款是“顧百川”。
信中只有短短幾句:“紫霄賊火藥藏于斷魂山斷崖,卯時三刻,火光為號?!蹦亲舟E力透紙背,仿佛帶著熊熊的戰(zhàn)意。
“來人,備馬?!壁w巖突然起身,玄鐵劍在腰間發(fā)出清越的鳴響,如同戰(zhàn)馬的嘶鳴,“傳我命令:子時整,打開西門,放三隊斥候出城,務(wù)必在卯時前抵達斷魂山。”
陳林匆匆走進廳內(nèi),臉上帶著疲憊,仿佛剛從地獄歸來:“城主,城西難民區(qū)發(fā)現(xiàn)瘟疫跡象,已有三人咳血?!?/p>
趙巖頓了頓,手指在劍柄上敲了三下,仿佛在敲打自己的心臟:“隔離所有咳嗽者,派軍醫(yī)去。告訴百姓,但凡染病者,治好后可免三年賦稅?!彼穆曇衾飵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對生命的敬畏與擔(dān)憂,“再派人去北蕭城,無論如何,要見陳嘯一面?!?/p>
子時,鐵石城西門悄然打開一條縫,仿佛是巨人張開的一道小口,透出一絲希望的曙光。三隊斥候如黑色的箭,消失在夜色中,他們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只留下一串凌亂的馬蹄印,在雪地上漸漸被風(fēng)雪掩埋。
趙巖站在城樓上,看著他們的背影,想起顧百川信中的“火光為號”。他不知道那火光意味著什么,但他知道,鐵石城已經(jīng)沒有退路,唯有背水一戰(zhàn)。
城西的難民區(qū)里,小石頭抱著妹妹,啃著手中的饅頭。饅頭很硬,卻帶著溫暖的氣息,是他從未嘗過的美味。
妹妹的咳嗽聲越來越急,像破風(fēng)箱般,每一聲都揪著他的心。他想起白天那個穿鎧甲的大人,說會有軍醫(yī)來,于是緊緊盯著街道的盡頭,期待著那抹白色的身影。
遠處,城主府的方向傳來梆子聲,子時三刻,梆子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如同死神的倒計時。
突然,東南方的天空亮起一道紅光,像一把利劍刺破夜幕,照亮了半邊天。小石頭聽見城墻上的士兵開始奔走,呼喊聲此起彼伏,像海浪拍打著礁石。
他抬頭望去,紅光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燃燒,像極了昨天看見的流星,卻比流星更加耀眼,更加熾熱。
趙巖在城樓上看見那道紅光,心跳驟然加速。那是斷魂山的方向,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他握緊劍柄,聽見身后傳來陳林的聲音:“城主,北蕭城的信鴿回來了!”
信紙上只有八個字:“火藥已毀,援兵即至?!壁w巖看著東南方漸漸熄滅的紅光,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帶著釋然,帶著希望,仿佛是寒冬里的一縷陽光。
他轉(zhuǎn)身望向城內(nèi),難民區(qū)的燈火星星點點,雖然微弱,卻照亮了黑暗。
“傳令下去,”他的聲音里帶著終于釋然的堅定,“明日辰時,全城戒嚴。紫霄賊,該嘗嘗鐵石城的厲害了?!?/p>
城下,難民們看見城樓上的火把開始有序移動,像一條蜿蜒的火龍,在夜色中舞動。小石頭啃完最后一口饅頭,感覺妹妹的咳嗽似乎輕了些,抬頭望向城樓,看見一個穿鎧甲的身影在火光中舉起長劍,仿佛在向整個黑夜宣戰(zhàn)。
寒風(fēng)依舊呼嘯,但他的心中卻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春天即將來臨,冰雪即將融化。
鐵石城的夜,依舊寒冷,但在這寒夜中,希望的種子已經(jīng)埋下,只待黎明的曙光,將其喚醒,綻放出最絢爛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