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城總首領(lǐng)宮殿的穹頂下,鎏金銅鶴香爐中蒸騰的人油煙氣與龍涎香詭異地纏繞,在九丈高的穹頂下扭成一條泛著青黑的巨蟒。
殿內(nèi)二十四盞宮燈搖曳不定,燈影將劉墨斜倚黃金狼首王座的身影拉得扭曲,狐裘大氅如凝固的血色瀑布垂落,肩胛骨上新烙的狼頭圖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血色紋路間滲出的油珠滴落在白玉地磚上,瞬間燙出細密的坑洞。
心腹燕十三單膝跪地,甲胄肩角凝結(jié)的血痂被殿內(nèi)詭譎的熱氣蒸得滋滋作響,仿佛在煎烤著陳年的傷口。
他指尖深深摳進地磚縫隙,那里正滲出黑紅色的黏液,與殿內(nèi)預設的血槽匯成蜿蜒細流,在燭火下泛著瑪瑙般的光澤。
當他開口時,喉間發(fā)出因劇痛而扭曲的匯報,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如同將破碎的內(nèi)臟硬生生嘔出:“總首領(lǐng),鐵石城西門的‘赤線’攻勢被滾油阻滯,但青嵐河下游出現(xiàn)異動——”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沉悶的“咔嚓“聲,并非冰裂,而是青嵐河上游石橋基座被啃噬時發(fā)出的石料碎裂聲。
那聲響如同巨齒研磨骨骼,順著地磚縫隙傳入殿內(nèi),震得劉墨王座扶手上鑲嵌的赤色寶珠猛地一顫。
他猛地抬眼,瞳孔里跳動的燭火映著燕十三臉上新添的血蛭咬痕:三道細如發(fā)絲的紅線從耳根蔓延至下頜,在燭火下泛著珍珠母般的虹彩,宛如用頂級紅寶石粉末勾勒出的死亡紋路。
“這次也真是辛苦你了,操控這血蛭群確實會不免受到血蛭的反噬?!眲⒛谥姓f著抱歉的話語氣卻是平平,好像是在說著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血蛭群正順著暗流啃噬河道基石,“燕十三的喉結(jié)滾動,吞咽著涌到嘴邊的腥甜,那味道混雜著鐵銹與腐肉,令人作嘔。
“河底淤泥里翻涌出的蟲豸鱗片上全是鐵銹色,像是裹著百年沉船的腐鐵,在水下劃出暗金色的光軌。
北蕭城的冰蠶軍在河岸撒硫磺,白色粉末飄入河水時騰起青藍色毒煙,可蟲豸鉆進了橋墩縫隙——陳嘯那老匹夫下令用艾草混著雄黃酒點燃,河面飄起的青煙里全是焦黑的蟲骸,像撒了一把燒糊的黑芝麻,可更多赤線從河底淤泥鉆出來,這也正是血蛭的可怕之處。
“按照眼前如此消耗的速度,被蟲豸口器腐蝕得模糊不清。
更駭人的是,河面正漂來數(shù)百具“孕母“尸體,每具尸體的血管里都鉆出成千上萬條幼蟲,在暮色中泛著珍珠母般的虹彩,宛如無數(shù)顆流動的紅寶石墜入河心。
“讓祭司把第三批‘孕母’扔進中游,“他的聲音混著窗外蟲豸啃噬石壁的“沙沙“聲,那聲響密集如暴雨擊打竹林,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濕膩。
指尖狠狠掐進窗框木雕的狼頭眼窩,木屑與血珠同時濺落,狼頭雕像的眼眶處頓時涌出黑紅色的黏液,如同流下血淚。
“用活人血在河面畫狼頭圖騰,蟲豸會循著血腥味啃斷暗渠支柱。告訴他們,每畫一筆,就往河里扔三具孕母,要用最新鮮的血激活蟲群的兇性?!?/p>
燕十三的眼球因恐懼而暴突,眼白上布滿蛛網(wǎng)般的血絲。他看見殿外廊柱上攀爬的血蛭突然集體轉(zhuǎn)向,口器對準青嵐河方向,體表的金色紋路亮起,組成流動的狼頭虛影,那些金線在暮色中明滅不定,如同即將熄滅的鬼火。
當他試圖開口回應時,一條蟄伏在房梁上的血蛭突然墜落,吸盤精準吸附在他喉結(jié)處,發(fā)出“?!暗妮p響,如同拔掉陳年陶罐的木塞。
他最后看見的,是劉墨腕間血色手環(huán)滲出的血水與河面血蛭共鳴,那些蟲豸在水下拼出的狼頭圖騰眼窩處,正對準鐵石城暗渠的入水口,圖騰的巨口仿佛隨時會咬合,將整座城池拖入水底。
殿內(nèi)二十四盞宮燈突然齊明,燈油燃燒的爆裂聲與遠處河面上血蛭群的嘶鳴交織。
劉墨的影子被投射在河面圖騰上,他抬手撫摸肩胛骨上蠕動的狼頭烙印,指腹碾過滲出的油珠,那些油珠遇空氣瞬間凝結(jié)成細小的血蛭幼體,在他指尖爬動。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意,牙齒輕咬下唇,滲出的血珠滴落在狐裘上,與早已凝固的血漬融為一體。
此時的青嵐河已徹底沸騰,血蛭群啃噬基石的聲響如同萬馬奔騰,與城墻上傳來的慘叫、兵器碰撞聲、百姓哭嚎聲交織,匯成一曲死亡的交響,震得宮殿穹頂?shù)膲m埃簌簌落下。
而燕十三的尸體倒在血泊中,鎧甲縫隙里鉆出的蟲豸正順著殿內(nèi)血槽爬向窗外,口器上的幽光在水面劃出無數(shù)道猩紅的軌跡,宛如為死神鋪就的紅毯。
由于,劉墨開始大量投入第三批的孕母,導致這心腹燕十三直接受到反噬而亡。
他其實沒有做好被反噬而死的準備,他先前以為最多就是承擔一些痛苦。
因為在他看來,他是劉墨最器重最信任的手下,不會如此簡單地成為棄子。
天不遂人愿,他的死亡就是如此突然的降臨了。
河面上,用活人血繪制的狼頭圖騰逐漸清晰,巨口大張,仿佛要將整個北境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