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什么顏色?”蘇尋被他問得莫名其妙。
她之前在山海樓干過活,令牌有顏色不奇怪啊,他問這個做什么?“眼睛上的顏色。
”黑暗中,他偏過頭,蘇尋好似能看到他明亮的雙眸,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蘇尋這才想起來貔貅雙眼的兩抹明黃,可這又能說明什么?“我確實(shí)在山海樓接過任務(wù),”蘇尋說,“不過接得并不多,只點(diǎn)亮了眼睛也不奇怪吧?”“蘇尋,你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裴蕭的聲音有些著急,又帶了些怒火,“貔貅令牌要點(diǎn)亮是從外圍開始的,消失也是從外圍開始。
”只剩下眼睛,說明她至少接過金級以上的任務(wù),甚至沖到過榜前一百。
蘇尋也捕捉到了他話里的意思,但她之前干得多好多好,全都是原主的豐功偉績,白玄燁和她說的時(shí)候,只說她干得不錯,沒告訴她干得這么不錯啊!而且,她就算是榜前一百,和裴蕭又有什么關(guān)系???“能榜上有名的,大多只會專攻一個類型,善刺殺的則刺殺,善盜竊的則盜竊,大多數(shù)人不會那么蠢,接得又多又雜,最后還在銅級當(dāng)廢物。
”蘇尋本來當(dāng)牛馬就煩,穿越過來日子不好過更煩,被裴蕭沒頭沒尾地一質(zhì)問,火氣一下就上來了:“我干過什么上沒上過榜你管得著嗎?!我做什么和你有關(guān)嗎?對,我踏馬就是傻子,喜歡這參一腳那參一腳給自己沒事找事干,我在仙門不學(xué)無術(shù),墊底當(dāng)廢物,在這里也只是個會接銅級任務(wù)的廢物,你滿意了?!”這一連串吼完,蘇尋自己都懵了。
她一直覺得身上最良好的優(yōu)點(diǎn)就是樂觀佛系,一點(diǎn)就炸這種事好像還是頭一回。
她屁股往床上一坐,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說話了。
明明自己不是個容易失控的,剛剛是咋回事?床板吱呀吱呀響起來,身旁的人下床,出門,一句話都沒再說,行云流水地走了。
蘇尋躺在床上,心里起初還有些愧疚,漸漸地就被無邊無際的煩躁所取代,占據(jù)了心中所有的位置。
廢物廢物廢物廢物。
憑什么他就只能跪在地上被人當(dāng)狗一樣用鏈子拴著?憑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能錦衣玉食被所有人羨慕和景仰?憑什么呢?!心中憤懣,他一拳錘在床上,一晚上幾乎都沒合眼。
沒睡好的結(jié)果就是早上起來面容明顯憔悴了很多。
蘇尋看到那張臉都吃了一驚,臉色簡直比他被拴著的那段時(shí)間看起來還差,黑漆漆的臉色襯得目光更嚇人了,看得蘇尋頭皮發(fā)麻。
按昨天云瑤說的,她今天會來給蘭章一個下馬威,但蘇尋沒想到,和她一起來的還有段公子。
段公子依然是那副親和、溫柔的模樣,可一想到他芯子里裝著誰,蘇尋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亂發(fā)脾氣的事,愈發(fā)不敢直視那雙眼睛。
云瑤教他辦事,都是些很簡單輕松的活,譬如掃地,磨墨,還有熬藥。
蘇尋終于在忙碌之中想起段公子是個身體不好的人。
不過他看著完全沒有身體不好該有的樣子,面色紅潤,氣息也平穩(wěn),可能大戶人家養(yǎng)人吧,總之段公子被養(yǎng)得挺好的。
段公子站在旁邊看似是監(jiān)工,實(shí)則是來找他們玩的。
他偶爾會chajin來打趣幾句,每次都把云瑤逗得直跳腳。
托此人的福,他一直埋著頭,對段公子的玩笑話沒什么反應(yīng),讓蘇尋得以避開皮囊下的另一道視線。
他沒和他們笑鬧多久,就有一個下人跑過來對段公子說,老爺叫他過去。
去了沒多久,苦著張臉回來了,云瑤正揮著掃帚玩地上的落葉,見他過來,忙將掃帚擺正了,問:“公子?怎么了?”段公子搖搖頭,蘭章偷偷看了眼,蘇尋也跟著偷偷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