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此人就是段大公子?。√K尋沉浸在段公子的容顏中,這具身體卻不這樣想,仍將頭埋得低低的,警惕地打量著這座府邸。
不多時,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姑娘從門里走出來,頭上梳著兩個小髻,雙眼水靈靈的,瞧著忒討人喜歡了。
她先是欣喜地喚了聲“公子”,看向蘇尋時臉上明顯有些不高興:“您怎么又隨便帶人進(jìn)府了?老爺不是說了,不許帶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回來嗎?”“他不是亂七八糟的人呀,房間只有你一人收拾,我為你找了個幫手。
”身旁的人笑著,牽著蘇尋要進(jìn)屋,蘇尋卻像腳下生了根,怎么也不肯跟他進(jìn)去。
段公子見狀,走到他身側(cè),輕聲細(xì)語地道,“沒事的,我們先進(jìn)去,過了今晚再說,你身上的傷,也要處理一下。
”他抬手想觸碰蘇尋,蘇尋卻偏過頭躲開了。
“我就只照顧公子一人,哪需要什么幫手?”她跑下臺階,來到蘇尋跟前,由于低著頭,蘇尋只能看到她明黃的衣擺。
她應(yīng)該是跟著段公子的丫鬟。
蘇尋暗自思忖著,雖說是主仆的關(guān)系,這兩人卻一點(diǎn)也沒有主仆間的尊卑,看來段公子名聲好不是沒有道理。
“公子就是心軟,萬一帶了壞人回來怎么辦?”她說話直來直去,聽的人心里卻不是很舒服,蘇尋微微蹙眉,段公子也扯了下她的衣袖,應(yīng)當(dāng)是在提醒她不要亂說話。
小丫鬟擺了擺手,腰一彎,將頭湊過來,從下往上端詳著蘇尋,蘇尋下意識地想后退,卻不想這姑娘動作比他還快,一只手已伸了過來捏住他的臉:“臉上還掛了彩,莫非是跟人打架了?”“咳咳,云瑤!”“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了,”這兩人性格真是天差地別,段公子明顯要沉穩(wěn)許多,倒是云瑤跳脫得很,閑不住一點(diǎn),一直圍在蘇尋身邊吵吵嚷嚷,蘇尋覺得自己最后愿意跟段公子回家,不是因?yàn)槎喂友普T,而是被云瑤吵得腦子不清醒又被段公子拉著走不了,才被迫進(jìn)了段府。
他的工作就是整理書房,整理臥室,給云瑤做輔助,對比其他人,這樣的待遇已經(jīng)很好了,畢竟像段公子這樣的主子萬里挑一,不打罵你就行了,甚至將你當(dāng)個人來對待,怎么著也得感激得五體投地。
但蘇尋不知為何,他心里總是不高興,她又不是這人,不知道為什么他不高興,只知道心里悶悶的,尤其是看到段公子時,更是悶得想一拳砸在墻上。
一般奴隸進(jìn)府,講了規(guī)矩后直接就開始干活了,段公子竟還打了桶熱水來讓他先將身上洗干凈。
蘇尋全程閉眼,哀嚎這鏡子要傳送也把她傳到云瑤身上啊,傳成一個男人做甚?!蘇尋不住地默念,希望這人趕緊洗完,結(jié)果他洗到一半還停了下來,一停就是老久,蘇尋直罵他浪費(fèi)時間,不得已睜開眼看他在干嘛,誰知他竟靠著浴桶在發(fā)呆。
平靜的水面倒映出一張年輕的臉,與水坑里看見的判若兩人。
去掉臉上的污漬后,他其實(shí)長得挺清秀,笑起來應(yīng)該很好看,就是過得太慘,對誰都是陰沉著臉,所以給人一種不好相處的感覺。
他靜靜地看了半晌,突然一拳砸在水里,那張緊繃的臉?biāo)榱延志酆希轫樦橆a滴落到水中,濺起一圈波紋。
待他發(fā)夠了瘋?cè)鰤蛄藲?,這才從桶里站起來,將身上擦干,把搭在屏風(fēng)上的衣裳拿到手里。
就算是仆人,衣裳的料子也不知好上多少倍。
他將自己捯飭好,一推門,就見云瑤不爽地站在外頭,將一干東西塞到他手里:“洗個澡都這么慢,以后干活可別拖我后腿!”她嘀嘀咕咕地又罵了幾句,用下巴點(diǎn)了點(diǎn)蘇尋手中的東西,說:“公子讓我給你的,叫你把臉上的傷處理一下。
”目光在蘇尋臉上逡巡片刻,她又道:“處理好了就早點(diǎn)睡,明早還有很多事要教你。
對了,還有這個。
”她拿出一包油紙,別扭地遞到蘇尋跟前:“量你新來的,還沒吃飯,我作為前輩,照顧照顧你,這些是下午剛買的酥餅,你先拿著墊墊。
”每當(dāng)接受別人的好意時,蘇尋就變成了一根木頭,不說話也不動作,硬是要云瑤強(qiáng)塞到他手里,他才沒什么表示地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