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很多次機(jī)會可以選擇不要你,但最后還是生下你將你養(yǎng)大了,”桑落篤定地說,“嘉琢,你是因?yàn)閾碛辛四軌蚩朔薜膼鄱錾陌?,你媽媽對你的愛,克服了對鄭君汝恨,她是因?yàn)閻勰悖且驗(yàn)槟闶撬暮⒆?,才會選擇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p>
“你不是惡魔留下的懲罰,是她的慰藉,是她的禮物?!?/p>
“可是,她本應(yīng)該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這么年輕就去世了。”
“這并不怪你,都是鄭君汝那個chusheng的錯,媽媽很好,你也很好,‘琢就圓?,摽杉巍?,不愛你怎么會給你起這么好聽的名字呢?”
“是嗎?”
風(fēng)輕輕拂過,樹上所剩無幾的銀杏葉掉了下來,落在鄭嘉琢的肩頭。
“當(dāng)然……”桑落聲音低了下去,他看到鄭嘉琢轉(zhuǎn)過頭來,臉上一行shi潤,像玉器上的一道水痕。
他的眼睛仿佛涌入秋水,睫毛濡shi輕輕垂下,一行清淚涌出,眼里無助茫然,竟然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桑落不自覺向他伸出了手,將他抱住,鄭嘉琢垂下頭,依偎在世界上第二個愛他的人的頸窩,淚流不止。
“桑落,不要可憐我,不要憐憫。”
他不需要那些東西,他只要眼前人的愛。
“嘉琢,”桑落吻在他的耳廓,“我愛你,不要自責(zé),不要愧疚,我愛你?!?/p>
鄭嘉琢十六歲那年,寧素商患癌,走投無路的他甚至想過去賣血,后來在家中找到了胡伶的電話,有了那通電話,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父親是個強(qiáng)奸犯。
而寧素商知道自己時日不久,便決定讓鄭嘉琢回鄭家,至少能把書念完。
鄭嘉琢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除了鄭家,他沒有辦法讓寧素商活下去,為了延長母親的生命,他帶母親去了鄭家,有了鄭家的醫(yī)療資源,母親的生命不會那么輕易地消散。
可是事實(shí)上,寧素商在鄭家接受到最好的治療,癌細(xì)胞得以控制,她卻沒有再笑過,他轉(zhuǎn)到曼都最好的高中,卻在高考過后被強(qiáng)制送出國。
這樣痛苦的日子,這樣痛苦的人生,沒有愛的話,寧素商和他是活不下去的。
桑落輕柔地擦去鄭嘉琢眼角的淚,如同每一次鄭嘉琢安慰他一樣,像小動物一般舔舐愛人的眼角,卷走咸苦的眼淚。
“阿姨,我是桑落。”
桑落重新蹲下,用手將額發(fā)往后抓了一下,露出完整的一張臉,鼻梁上的痣隨著他的笑變得生動可愛,鄭嘉琢想,寧素商要是還在,肯定會非常非常喜歡他。
“嘉琢交給我放心吧,”桑落笑了笑,杏眼彎彎,“我會永遠(yuǎn)愛他,陪伴他?!?/p>
鄭嘉琢啞然,這樣的話從桑落嘴里說出來,實(shí)在是太令人動容。
令他想到十年前那個生日,他不被允許和母親見面,他也知道自己一回家,等待著自己的只有鄭靖和無聊又惡俗的捉弄。
但是桑落打開了那扇門,帶他回了家,買了蛋糕,吹了蠟燭許了愿,還送了他生日禮物。
如同現(xiàn)在在母親的墓前承諾一樣,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后,鄭嘉琢都為眼前這個人感到心動。
桑落對他的好,對他的喜歡都太純粹,除了愿意生下自己的母親,鄭嘉琢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愿意這樣愛自己的人。
離開寧素商的墓地,兩人牽著手,心境變得平靜許多,桑落突然想到:“我?guī)闳ヌ偎N苑吧,有個東西給你?!?/p>
“好?!?/p>
回程也是桑落開車,開到一半他想跟鄭嘉琢說兩句話,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鄭嘉琢已經(jīng)睡著了。
鄭嘉琢微微側(cè)著頭,眼下有點(diǎn)青黑,其實(shí)還是非常英俊,桑落調(diào)高了車內(nèi)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