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親的墓碑上,哪怕知道父親做過那么多錯事,桑落還是不自覺露出只有在家人面前柔軟的一面,母親已經(jīng)出國好幾年了,除了這塊墓碑下永久沉睡的桑正杰,他沒有其他血親。
“今年清明節(jié)就不過來了,那個時候我應(yīng)該很忙,”桑落站起身,原本高大的父親現(xiàn)在只能垂眼看到冰冷堅硬的碑石,“今天過年了,也給你介紹個新人?!?/p>
突然,他抓住鄭嘉琢的手,用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說道:“我現(xiàn)在不喜歡女人了,這是鄭嘉琢,我男朋友。”
鄭嘉琢愕然,愣了好幾秒都沒反應(yīng),還是桑落搖了下他的手:“跟桑正杰打個招呼啊,愣著干嘛?”
鄭嘉琢這才回過神來,收回剛才那些心思,鄭重誠懇地對著面前桑正杰的黑白照片說:“桑叔您好,我是鄭嘉琢,遠卓欠您和落落的一切我會還給落落,就當送給您的見面禮了?!?/p>
“請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编嵓巫廖⑽⒐?。
桑落被他這幾句話說得一怔,然后才松開他的手:“說這么多干什么,回去了?!?/p>
鄭嘉琢笑著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兩人身高差得不多,這個姿勢很合適:“桑叔,明年再帶他來看您?!?/p>
兩人離開墓園,桑落沉重的心情也被鄭嘉琢剛才說的那一通話給攪沒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過來?”
鄭嘉琢搭著他的肩膀,這個動作有點少年氣,像回到了遙遠的高中時代,雖然他們高中并沒有這么親近過。
“因為我最了解你啊先生?!彼蜕B湔f話總喜歡用這樣黏糊又輕飄飄的語氣,桑落最開始聽著覺得他欠揍,現(xiàn)在竟然也聽習(xí)慣了。
“是嗎?那要不要獎勵?”
兩人才踏出大門,鄭嘉琢幫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單手撐住門框,歪了歪頭:“什么?”
在墓園門口做這樣的事不太好,但桑落想起來剛才他嚴肅地站在桑正杰的墓前,用比談上億的生意更正式的語氣說那些話,有點忍不住。
于是他湊上去,獻上一個帶著草木清冷味道的吻,兩人唇齒相連,桑落感覺自己的心也飄飄蕩蕩,最后與鄭嘉琢的枕在一起。
“先預(yù)告,等你把鄭家那堆爛事處理完了,再來要?!?/p>
鄭嘉琢戀戀不舍地又親在了他的鼻梁上,有點遺憾地說:“好吧,那我盡量早點處理完?!?/p>
鄭嘉琢將他送回觀云,叮囑他今晚不要出門。
“注意安全,多帶些保鏢。”
上次在新聞里看到那輛被撞得車頭都凹進去勞斯萊斯,還有鄭嘉琢緊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他不想看第二次。
“嗯,新年快樂?!?/p>
鄭嘉琢的車換成邁巴赫s900,疾馳在公路上,除夕夜外面的人并不多,天完全黑下去的時候到了鄭家老宅。
他就帶了司機,管家站在門口,看見他,畢恭畢敬地低頭叫他二少爺。
鄭家老宅到了新春,從里到外都掛上迎春的裝飾,年年如此,只有主宅背后的一棟小樓常年關(guān)著門,里面一片黑暗,十分突兀。
鄭嘉琢眸光微凝,很快便收回視線。
圓桌會,鄭家的傳統(tǒng),換家主,改變家族發(fā)展方向以及一些只能由姓鄭的人參與的集團決策事宜,都在老宅一樓的會議廳那張大圓桌上商定完成。
鄭家的除夕不像其他人家那樣,會熱熱鬧鬧地吃一頓飯,事實上餐桌旁的每一個人都膽戰(zhàn)心驚,精心烹飪而成的菜肴熱氣漸漸消散,變成冰冷的殘羹被撤下去。
鄭嘉琢到鄭家的時候,這一席飯菜才撤下去,蔣青菀不被允許露面,俞宿不被允許踏入主廳,恪盡職守地就站在門口,兩人短暫地對視,又各自從容地收回視線。
主廳里就剩鄭錦堯,鄭琴,鄭三爺,幾個有話語權(quán)的鄭家近親以及鄭嘉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