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抿一口酒又放下,靠向椅背,雙眼望定她:
“阿媽都舍不得讓你做的事,我又怎會舍得讓你做?而且我要你嫁給我的目的,也不是做賢妻良母?!?/p>
聽過,齊詩允挑眉,交叉雙臂壓在桌面把身子前傾,故作不解地追問道:
“那你要我嫁給你做什么?”
雷耀揚勾勾唇,從椅子上站起走到她背后,拿出一個鉑金色信封擺在桌上,借此岔開她的話題:
“明天會降溫,穿多點,我們要出去一趟?!?/p>
女人仰頭,看見他瞳眸里的似水柔情,宛若夜晚的多瑙河面,正泛起粼粼的波光。
被對方眼神示意拆開信封,齊詩允略顯疑惑地輕輕打開,取出內(nèi)里兩張寫滿德語的精致門飛。
她細看了日期,正是明晚。
對方凝視她略顯愕然的神情,手掌輕托著女人后腦勺撫摸,帶著心中扎根許久的歉疚,柔聲承諾道:
“我還欠你一場音樂會。”
“這次,我不會再提前離場了?!?/p>
昨夜的風(fēng)刮落了不少楓葉,隨車胎疾馳滾動的力道再次飄飛。
雷耀揚揸車,一路往內(nèi)城方向。沿途是暮色下的多瑙河畔,光輝璀璨延綿兩千多公里,靜靜流淌,見證這座世界音樂之都的歷史變遷。
齊詩允望向窗外景色,看見幾只雪白天鵝展開雙翼飛躍寬闊河面,松石綠的教堂穹頂在金黃落霞襯托下更為顯眼…沿途都是數(shù)不盡的名勝風(fēng)光,路過的每一處,都讓人有種要停下來近距離細賞的念頭。
與幾架游走在老街區(qū)的馬車交錯,歷經(jīng)半個鐘車程,兩人終于抵達目的地。
車門一打開,驟降的氣溫隨夜風(fēng)迎面撲來。清冽的空氣瞬間包裹了他們,帶著薄霜和遠處多瑙河的水汽。
女人抬手攏了攏領(lǐng)口,雷耀揚則攬住她腰靠向自己,往占地面積頗廣的維也納音樂協(xié)會大樓走去。
輝煌如舊的協(xié)會大樓佇立在夜色中,跨越過一個多世紀依舊莊嚴宏偉,正面幾座浮雕在燈光映照下愈顯高大。這座世界最頂級的音樂殿堂,著實讓愛好者們趨之若鶩,以來此地朝圣作為人生目標。
著裝正式的觀眾們陸續(xù)檢票進入,齊詩允被雷耀揚牽著,聽他一路跟自己訴說,這其中最著名的音樂廳到底有多傳奇。
兩人找到位置落座,四下都是音樂會開場前的低分貝交談聲。
齊詩允一面聽對方如貼身導(dǎo)游般為自己答疑解惑,一面環(huán)視周遭滿目琳瑯的雕塑群像。
立柱和廊臺撐起熠熠生輝的大廳,高挑的空間上方,視線越過巨型水晶吊燈,可以看到手持樂器的女神浮于云端的曼妙,是《阿波羅與九位繆斯》的金箔壁畫。
琥珀色的光澤流動在這聲學(xué)效果無可比擬的空間中,神跡與智慧交融并存,令人嘖嘖稱奇。
今晚,是莫扎特交響樂團每禮拜一和禮拜四的固定演出,但即便如此,票也在幾個月前就售罄。樂手們個個身著深藍色鑲金邊的禮服登場,以復(fù)古裝扮演奏是其特色之一,有種可以把人帶回一個世紀前的奇妙錯覺。
齊詩允垂眸,翻看手中節(jié)目單,耳畔忽然蕩起一陣低語:
“明年圣誕要不要再來?”
“新年音樂會很值得一看。但是需要提前一年跟協(xié)會申請,聽講非歐洲申請者中簽率好低,希望我們好彩能夠中簽……”
雷耀揚說完,側(cè)頭看向身旁女人。齊詩允回望他片刻,靠在他肩旁輕聲答道:
“搶手到連雷生都這么難搞定?如果不來豈不是浪費你一番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