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大宇,此刻正安靜地靠在一堆未拆封的水泥袋旁,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謀殺與他毫無關系。他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因悶熱而產(chǎn)生的、恰到好處的疲憊。
只有那雙藏在陰影里的眼睛,銳利如鷹,冷靜得可怕,當行兇者的目光無意中向他掃來時,他甚至幾不可察地、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唐大宇需要一把刀,一把出獄后還能為他復仇的刀。
程嘯坤,是最合適的人選。
混亂漸漸平息,只剩下攪拌機被修好后重新發(fā)出的、單調而巨大的轟鳴。粉塵依舊彌漫,悶熱如同蒸籠。
囚犯們重新低下頭,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繼續(xù)重復手中活計。
水泥構件在模具中慢慢凝固,如同這高墻內被強行凍結的仇恨和陰謀。悶熱空氣中,駭人的血腥味似乎淡了,但那股無形的殺機,卻如同水泥灰般,更加深入骨髓,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九龍?zhí)淋囆校挥诰G樹成蔭的僻靜街道深處。
低調卻極具設計感的玻璃幕墻建筑占據(jù)兩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纖塵不染,如同精心擦拭過的金絲眼鏡片,冷冷映照著街道上稀少的行人與車流。
車行門口,沒有任何顯眼招牌,只有展廳中幾輛擦拭得锃亮的頂級跑車作為招徠。
室內,冷氣開得很足,混合著頂級皮革、機油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雪茄余燼的味道。這里隔絕喧鬧,只有低沉的引擎調試聲和銷售精英們壓低的、精準的交談。
此刻,車行老細坐于二樓私人辦公室中,正翻看這季度財務報表。
power敲幾下門進來,小聲告訴他,監(jiān)獄里謀殺程嘯坤計劃失敗的消息。
“一個爛賭廢柴二世祖!一個坐硬監(jiān)的死老鬼!低b!這點事都辦不好!”
“人呢?!”
雷耀揚斥罵行兇者無能,把報表往桌上一扔,眉頭緊鎖。
“程嘯坤被送往醫(yī)院緊急治療,但是懲教員和差佬嚴密看管,線人暫時…得不到其他消息。”
“不過,那個傻仔一直都認定程泰殺了他全家,再怎么審問,也不會同我們扯出關系?!?/p>
聽power分析著,雷耀揚閉眼,靠向身后椅背,只覺后悔。
想當初,程嘯坤就應該和程泰一同滅口,以免引起如此多需要煩心的后患。沒想到這撲街衰仔命大難殺,這幾個月內在監(jiān)獄里受盡折磨也沒死…今日著人痛下殺手,居然也讓他逃過一劫。
情緒變得莫名焦灼,想食煙的欲望幾度涌上xiong腔,但最終,雷耀揚只是抿了一口手邊咖啡又陷入沉思。
教唆同倉獄友zisha的指控撤銷后,郭城依舊每禮拜按時去石壁探監(jiān)一次唐大宇,但每次探訪都不超過半個鐘。線人說,郭城也只是帶些書籍給對方打發(fā)獄中無聊時間,并未察覺其中有任何不妥。
一點可以讓人抓住的把柄都沒有,卻顯得十分古怪。
這一次失敗的刺殺,不僅暴露了漏洞,更催生了兩個必須立刻解決的活口。程嘯坤必須死,而且要死得“合情合理”。唐大宇必須永遠閉嘴,而且要閉得徹底,不留一絲痕跡。
一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恐懼,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