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到那枚冰紋玉佩時,廊下的風突然轉(zhuǎn)了向,卷著后院梅樹的殘香撲過來,混著沈硯辭身上清苦的藥味,竟讓我恍惚了一瞬。
“這玉佩……”我攥著玉佩的指節(jié)發(fā)緊,抬頭撞進他墨色的眼,“上次在靜心苑,你說這是家傳之物,為何會在謝云書的暗格里?”
沈硯辭垂眸看我掌心的玉佩,長睫在眼下投出淺影,聲音比廊外的秋露還涼:“你去了他的暗格。”不是疑問,是陳述。
我心口一緊。昨夜趁謝云書被陛下召去御書房,我溜進他住的偏院,那暗格藏在書架后,鎖是三層機關(guān),若不是我前世跟著祖父學過些奇門遁甲,恐怕還真打不開。暗格里除了這枚玉佩,只有一卷泛黃的輿圖,標注著南疆的布防——謝云書明面上是文官,怎會有這些?
“我沒偷東西,只是想找他私藏的兵書。”我咬著唇解釋,卻見沈硯辭抬手,指腹輕輕擦過我虎口的紅痕——那是撬機關(guān)時被銅鎖劃的。
“疼嗎?”他指尖微涼,觸得我一顫,猛地縮回手。
這動作讓他指尖懸在半空,頓了頓,才收回手攏在袖中:“這玉佩,確實是沈家的。二十年前我父親帶兵駐守南疆,遇襲時失蹤,玉佩也一并沒了蹤跡?!?/p>
我愕然:“謝云書和你父親的失蹤有關(guān)?”
“未必是他?!鄙虺庌o轉(zhuǎn)身望向院墻,墻外傳來禁軍操練的呼喝聲,他聲音壓得更低,“當年駐守南疆的將領(lǐng),除了我父親,還有鎮(zhèn)北侯——謝云書的外祖父?!?/p>
心口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鎮(zhèn)北侯是三年前病逝的,生前深受陛下信任,怎么會和沈?qū)④姷氖й櫽嘘P(guān)?
“那你為何不直接問謝云書?”我追問。
他側(cè)過臉,風掀起他月白的袍角,眼底情緒復雜:“若他想說,不必我問;若他不想,我問了,你覺得他會認?”
正說著,院門口傳來腳步聲,謝云書的笑聲先飄進來:“阿硯也在?正好,我?guī)Я诵┬仑暤挠昵安?,一起嘗嘗?!?/p>
我慌忙將玉佩塞回袖中,轉(zhuǎn)身時,謝云書已走到廊下。他今日穿了件石青色錦袍,腰間系著玉帶,笑容溫朗,可那雙總是含著暖意的眼,掃過我和沈硯辭時,卻快得幾乎讓人抓不住一絲情緒。
“剛才在說什么,這么入神?”他將茶盒遞給侍女,目光落在我身上,“阿凝的臉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昨夜沒睡好?”
我心頭一跳,強笑道:“許是早上起得早了,有些乏?!?/p>
沈硯辭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口,淡淡道:“方才在說南疆的事,阿凝對那邊的風土好奇,我隨口提了幾句?!?/p>
謝云書笑了笑,坐到我對面的石凳上,給自已倒了杯茶:“南疆確實有趣,尤其是三月的花朝節(jié),男女老少都戴花環(huán),吹骨笛。阿凝若是想去,以后我陪你去?!?/p>
他說得自然,我卻猛地想起暗格里那卷輿圖——南疆布防圖旁,壓著一支斷裂的骨笛,笛身上刻著和玉佩上一樣的冰紋。
“謝大人去過南疆?”我故作隨意地問。
“去過幾次,替陛下查些商事?!彼麍?zhí)杯的手指修長,指節(jié)分明,“怎么,阿凝想去?”
“只是隨口問問。”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
沈硯辭突然站起身:“我還有事,先告辭了?!?/p>
謝云書也沒留他,只笑著道:“明日早朝后,記得來我府中議事?!?/p>
沈硯辭“嗯”了一聲,走時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我竟有些讀不懂。
他走后,謝云書才放下茶杯,聲音輕了些:“阿凝,你昨夜去我偏院了?”
我渾身一僵,抬頭見他正看著我,笑容淡了些,卻沒動怒:“書架后的暗格,是不是很難撬?我看你虎口都紅了?!?/p>
原來他知道!我又驚又窘,索性挺直腰:“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找你私藏的兵書——你一個文官,藏那些讓什么?”
他沉默片刻,從袖中拿出個小瓷瓶,遞到我面前:“這是止血膏,先涂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