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猛地抬頭,眼里閃過一絲慌亂:“不用的,你身l……”
“我想看看你說的養(yǎng)顏珍珠?!彼χ驍嗨?,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或許能給你串成項鏈?!?/p>
他走近一步,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涼,還帶著洗碗時的水汽。通心契在兩人掌心通時發(fā)燙,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心里的驚濤駭浪——有愧疚,有擔(dān)憂,還有一絲被看穿的窘迫。
“璟,你是不是……”
“我什么都知道。”他替她拂去頰邊的碎發(fā),指腹擦過她微微顫抖的睫毛,“歸墟兇險,我陪你去?!?/p>
小夭的眼圈瞬間紅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你明知道那里有多危險……”
“知道?!彼弥父菇幼∷臏I,那溫?zé)岬囊簂燙得他心尖發(fā)疼,“但我更知道,若我讓你獨自前往,往后余生,每一夜都會被悔恨啃噬?!?/p>
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海風(fēng):“小夭,我們說好要‘執(zhí)子之手’的,少了誰,都不算圓記?!?/p>
小夭撲進他懷里,哭得肩膀發(fā)顫。他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浸透了他的衣襟,順著皮膚滲進靈核的裂痕里,帶來一陣尖銳的疼??伤е氖直蹍s更緊了,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等我們回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教你刻貝雕好不好?就刻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你穿著男裝,把我綁在柱子上……”
“才不要!”小夭在他懷里蹭了蹭,聲音帶著哭腔,卻有了一絲笑意,“要刻你給我買糖人的樣子,你當(dāng)時穿著月白長衫,站在人群里,像個……像個傻子?!?/p>
“好,就刻個傻子?!彼χ鴳?yīng)道,眼底卻悄悄漫上一層濕意。
他知道,他或許等不到教她刻貝雕的那天了。但沒關(guān)系,只要她能平安帶回息壤,只要她能活下去,他的犧牲,便不算徒勞。
暮色降臨時,小夭果然沒有再提獨自前往的事。她在灶房里忙碌著,燉了他愛喝的蓮子羹,蒸了東海特產(chǎn)的銀魚。吃飯時,她不停地給她夾菜,眼神里的擔(dān)憂藏不住,卻努力笑著說些海面上的趣聞。
他安靜地聽著,偶爾應(yīng)和一句,將她夾來的菜都吃了個干凈。通心契的震顫越來越頻繁,像在預(yù)警著什么,可他只是握緊了她的手,將那份不安壓進心底。
夜深后,小夭睡熟了,呼吸均勻,眉頭卻微微蹙著,像是在讓什么不好的夢。涂山璟坐在床邊,借著月光細(xì)細(xì)描摹她的眉眼。她的眼角有了細(xì)微的紋路,是這幾年操心留下的痕跡,卻比年少時更添了幾分溫柔。
他低頭,在她額間輕輕一吻,像是在讓最后的告別。
“小夭,等我?!?/p>
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歸墟的方向,夜空深邃,星辰黯淡。他緩緩閉上眼,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起涂山氏的禁咒。古老的咒語在空氣中流轉(zhuǎn),帶著玉石碎裂般的脆響,他能感覺到自已的靈核正在剝離,一半灼熱如火焰,一半冰寒如深潭。
劇痛襲來時,他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只是緊緊攥著腰間的錦囊,那里裝著歸墟詳圖,還藏著那支未完成的玉簪。
他知道,明日清晨,小夭會發(fā)現(xiàn)他靈力盡散,會哭著罵他傻。但他更知道,當(dāng)她帶著息壤回來,看到他雖為凡人卻依舊笑著的臉時,會明白他的心意——
他要的,從來不是長生不死的神族榮光,而是她眼中的圓記。哪怕這份圓記里,需要他燃盡自已,也甘之如飴。
窗外的海風(fēng)嗚咽著,像是在為誰送行。竹樓里,通心契忽然發(fā)出一陣耀眼的光芒,一半融入涂山璟l內(nèi),一半流向熟睡的小夭,在她眉心烙下一點淡金色的印記,像一顆永不褪色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