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
“我……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原諒……可我……”她哽咽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只是顫抖著把那個盒子遞過來。
我沒有接。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她撲通一聲跪在了酒店房間的地板上,淚水無聲地滑落,比上次在醫(yī)院更加卑微和絕望。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從前我眼瞎心盲,我豬狗不如,我不配做暖暖的媽媽,我不配做你的妻子?!?/p>
“但是梁歡,我求你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jī)會……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以后再也不做醫(yī)生了,我就守著你過安穩(wěn)日子,或者我去暖暖墳前跪一輩子!只要……只要你別不要我……”
她哭得渾身顫抖,語無倫次,額頭抵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看著眼前這幅景象,想著這大概就是小說里所謂的追夫火葬場了吧,可生活不是小說。
這場火,燒得太晚,也燒得太徹底了。她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一切,事業(yè)、名譽(yù)、自以為偉大的愛情、甚至作為母親的資格。
都在真相面前化為了灰燼。她此刻的卑微,是失去一切后的本能抓取,是悔恨的極致表達(dá),卻再也無法在我心底激起一絲漣漪。
她確實(shí)是后悔了,但也確實(shí)是晚了。
暖暖最后那句“媽媽不要我了嗎?”像魔咒一樣在我耳邊回響,我的余生不可能得到安寧了。
我冷著臉繞過她跪伏的身體,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良久,才用毫無波瀾的聲音說:
“薛婉,我們之間,在暖暖咽氣那一刻,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是離婚,是結(jié)束。你簽個字就好,協(xié)議律師會給你。”
“至于贖罪……”我頓了頓,聲音冷得像冰,“法律沒辦法懲罰你,畢竟你只是幫自己的師弟遮掩,更沒有證據(jù)指控你,所以,要懺悔就去暖暖墓前懺悔吧,那是你唯一該去的地方?!?/p>
“但別指望她能原諒你。也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讓我惡心?!?/p>
說完,我不再看她一眼,徑直離開了房間,關(guān)上了門。隔絕了她絕望的哭聲,也隔絕了我與她之間所有的過去和可能。
幾天后,我獨(dú)自一人來到了陵園。暖暖小小的墓碑前,已經(jīng)放了一束新鮮的白色小雛菊。我沒有驚訝,也沒有停留。我在旁邊輕輕放下我?guī)淼呐钕矚g的毛絨小熊。
手機(jī)上推送了同城新聞,某著名女醫(yī)生在家中自盡而亡,死狀慘烈。
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了。
照片上,暖暖的笑容依舊天真無邪,仿佛從未經(jīng)歷過這世間的丑惡與痛苦。
我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的墓碑,拂過照片上女兒的臉頰。
“暖暖,爸爸來看你了?!蔽逸p聲說,喉頭哽咽,卻努力揚(yáng)起一個笑容,“壞人都受到懲罰了。別怕,爸爸會一直陪著你。你看,春天來了……”
一陣微風(fēng)拂過,帶來青草的氣息,一只白色的小蝴蝶,輕輕停在了墓碑上那束小雛菊的花瓣上,微微顫動著翅膀。
我的淚水終于無聲地滑落,滴落在墓碑前的泥土里。
這遲來的春天,終究無法溫暖那已然冰冷的心,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思念和永恒的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