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一片死寂。
陸祈年的嘶吼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不僅捅穿了他自己,也徹底捅碎了薛婉最后一絲僥幸。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眼前這個她護了多年、愛了多年的男人,也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靈魂的丑陋。
“噗——”薛婉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眼神徹底渙散,仿佛靈魂都被剛才那番話抽走了。
我沒有再去看這個愛了多年的女人一眼,只是用盡力氣撥打了報警電話。
“喂,110嗎?我要報案,華安醫(yī)院胸外科陸祈年醫(yī)生,涉嫌醫(yī)療事故罪、學(xué)術(shù)不端、篡改病歷、騷擾患者家屬……證據(jù)確鑿,受害人是我女兒梁暖暖,時間在四年前和一個月前……”
我的聲音異常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事情。這一個月積攢的所有痛苦和絕望,在陸祈年親口承認(rèn)的那一刻,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化作了毀滅性的力量。
陸祈年聽到“報警”兩個字,方才如夢初醒,臉上血色盡褪,驚恐地想要撲過來搶奪我的手機:“梁歡!你瘋了!你毀了我!你不得好死!”
小陳立刻擋在我身前,厲聲道:“陸祈年!你已經(jīng)被停職了!警察馬上就到!你再動一下就是襲警!”
警察同志效率極快,查看了小陳提供的初步證據(jù)后,就帶走了陸祈年。
毫無疑問,等待他的將是牢飯生活。
“不!你們不能抓我!我是醫(yī)生!我還得治病救人。薛婉!薛婉你救我?。∧阏f話?。 ?/p>
“我的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啊?!?/p>
“怎么就因為一個病秧子徹底結(jié)束了呢?”
陸祈年掙扎著,絕望地看向癱在地上、眼神空洞的薛婉。
薛婉毫無反應(yīng),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毫無生氣向后倒了下去。
陸祈年被強行押走時,那怨毒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過我和薛婉。
他知道,他徹底完了。等待他的不僅是職業(yè)生涯的終結(jié),更是漫長的牢獄生涯。每一項指控都足以讓他萬劫不復(fù)。
塵埃,似乎在這一刻落定。只是這塵埃,是由一個五歲孩子的生命和兩個成年人的靈魂碾碎而成的。
薛婉被送進了搶救室。身體上的問題不大。
只是急火攻心加上巨大的精神沖擊導(dǎo)致的短暫昏厥和應(yīng)激反應(yīng),但靈魂上的創(chuàng)傷,無人能醫(yī)。
我處理完警局配合調(diào)查的相關(guān)事宜后,回到了空蕩蕩的,冰冷得如同冰窟的家。
這里再也沒有暖暖軟糯的聲音和溫暖的小身體了??勺雷由希€放著她沒畫完的蠟筆畫。
幾天后,薛婉也出院了。她沒有回我們的家,而是直接找到了我暫時棲身的酒店。
從前那個不可一世的胸外科主任一去不復(fù)返,她整個人瘦脫了形,眼窩深陷,頭發(fā)凌亂,昔日那雙明亮的眼睛里只剩下死灰和一種近乎卑微的乞求。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盒子。
“梁歡。”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小心翼翼的顫抖。"}